邢禹直直凝視楚北翎,忽地笑了下,避重就輕道:“你想知道,或者确認什麼?楚北翎,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話說得太直白,不好。”
楚北翎面色一僵,仍不死心追問:“為什麼?”
沉默了幾秒,邢禹回答巧妙:“你确定要知道!”
靜谧的夜空,被一陣尖銳刺耳的消防車警笛聲劃破,紅藍交替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将邢禹眼底的冷漠與疏離無限放大。
楚北翎和他面對面站着,漸行漸遠的聲音,好似和他們一樣,過去一切淵源都被截斷,變得越來越遠。
直到再也聽不見為止。
楚北翎突然不想知道了,通過邢禹決絕而冰冷的眼神中,知道了——
他說出口的話,他不會想聽到的。
“goodbye kiss,”邢禹就是這樣殘忍,對他自己,“和過去告個别。”
楚北翎感覺自己身體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挺好。”
和邢禹說得一樣,成年之間,有些話太直白說出來不好。
他不該問出口的。
不問,至少,他們之間可以佯裝一切都沒有發生,空洞的粉飾着太平,然後等到合作結束。
再也不見。
他舔着臉湊上去追問,導緻這件事徹底翻篇。
再難面對彼此。
邢禹睨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楚北翎腳底如同被沾上強力膠,麻木地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直到邢禹的背影走進朦胧的光暈,融進深不見底漆黑的夜色之中,他還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舍不得離開。
重新叫的網約車停在馬路邊,楚北翎将祝卿安弄上車,直奔酒店去。
将他在自己房間安頓好,楚北翎又打電話到前台,告訴他們房間内住客喝醉,讓特别關照。
再次确認祝卿安不會被醉酒的自己嗆死後,他才放心離開,折返回自己房間。
這幾天太忙,楚北翎還沒有來得及搬到新租的公寓裡,現在也不同搬了。
他打電話給付星洲,等了片刻,那邊才接起:“我以為你忘記有我這個老闆的存在了。”
嘴唇幹澀,楚北翎的兩瓣嘴唇被黏到一起,他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幹澀的唇:“和初濛以及在杭州分公司的事,我管不了,你……能不能找其他人過來。”
付星洲剛從跑步機上下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喝了半杯水,聽到這句話,愣住,一時間忘記接下來要幹什麼。
和楚北翎相處多年,付星洲知道,他不是知難而退的人。
何況在杭州的合作以及規劃發展是他一手促成的。
“抱歉,Leo。”楚北翎艱難地呼吸着,他也知道不合時宜,更知道這麼做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
但他受不了。
楚北翎現在隻想回新加坡,然後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自欺欺人孤獨地等待着和邢禹兌現約定的那天。
也好過,每一個電話,每一條街道,連空氣中都是邢禹的杭州。
而後殘忍的接受,和邢禹面對面時,他的冷漠、他的疏離、他無聲的拒絕。
以及——
他和他早已經是過去,形同陌路的現實。
他就是個膽小鬼,懦夫,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楚北翎不想面對。
“這個項目,我接不了。”他說。
電話那頭沉默很久,付星洲低沉的嗓音通過聽筒傳了過來:“楚,如果你非常痛苦,想回新加坡,我沒有任何意見,杭州我也會派其他人過去,但我不建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楚北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知道,他在逃避,就算他現在回新加坡,可能也沒有任何用處,他依舊會想起,在杭州發生一切。
不能和之前一樣了。
付星洲歎了口氣:“你再好好想想,不用這麼快做決定。”
楚北翎沒說話,付星洲接着說:“等和初濛第一階段項目結束,你依舊是這個想法,告訴我,我來安排。”
楚北翎喉結滾了滾:“謝謝。”
付星洲輕笑,“謝就不用了,太空,我給創造價值就行。”
楚北翎也跟着他笑了起來,罵了他一句資本家,而後和他說起現在的項目進度,又簡單聊了幾句關于杭州分公司的事。
幾天後,楚北翎重新來到初濛審核項目,來對接的人是制作部總監莊明月。
楚北翎緩了緩糟糕的情緒,和莊明月簡單寒暄一番,便由她帶着和祝卿安一起進到會客室。
寬敞明亮的會客室裡,投影儀折射出柔和的藍光,映照着白闆上雜亂卻充滿創意的草圖,面前堆滿文件資料。
楚北翎避開了和美術相關的,去看其他的内容。
祝卿安輕輕皺着眉頭,手指點了點稿圖中的主角形象:“這個造型,整體風格和《征霸天下》遊戲總體未來機甲風有出入,你們的設計精準傳達出中式韻味,但整體少了點未來科技感,和其他角色比起來,看起來像是兩個次元的,世界觀融合度不夠。”
祝卿安繼續道:“這個角色既然定位是闖入未來科技的一個東方刺客,在保留國風的同時,也要融入傳統機甲的元素,這樣才能讓玩家有親切感又不失去新鮮感。”
中國風上加機甲,這要求簡直……和五彩斑斓的白差不多,莊明月青筋直跳,但她仍舊保持命苦乙方該有的素質,一邊記錄一邊回應:
“明白了,我們原本是着重突出國風,服裝造型以及整體風格的協調性,還不夠,我們這邊會在配飾上重新做文章,比如加入傳統類似中國結、剪紙,刺球一類的元素,加到他的腰間或者手臂上,服裝我們也會重新設計,大概是偏新中式,如今這種便攜性的服裝。”
祝卿安點點頭,又開始說武器設計,說完武器又開始說一張全新的地圖場景,以及三維建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