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後,車内再次寂靜下來。
邢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耷拉着眼睛目光一順不順看向前方雨幕。
楚北翎看他一眼又看向前方路況,再次出聲:“酒吧剛好順路,比你的公寓近,我先去把他接回來,再送你回去,放心很快,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他補了一句:“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
邢禹終于屈尊降貴肯轉頭看過來:“不去行不行。”
沉默了一會兒,他繼續說:“番番,别去。”
驟然聽到邢禹這麼叫他,楚北翎呼吸一滞,差點又開錯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絲乞求的意味。
楚北翎張了張口,想問邢禹,為什麼不讓他去接祝卿安?
可話到嘴邊,變成了——
“抱歉邢禹,我不能不管他。”
如果在新加坡楚北翎還真的不管了,接他的人也不差他一個,祝卿安也不會欠打的聯系他去撈人,被祝卿安麻煩的那個人總是脾氣更溫和的付星洲。
可這在杭州,他就沒有辦法放任祝卿安在酒吧裡自生自滅,或者給他個教訓讓他去看守所裡蹲兩天,讓他不敢這麼造。
但到底做不到,除了同為ECho管理層他們需要按時保證項目進度外,他和祝卿安還是朋友。
邢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你倒是用心。”
不等楚北翎回答,邢禹自問自答,輕笑道:“也是,你以前就是這樣,總會把男朋友的事看得比自己的事還要重要,哪怕犧牲自己,你真偉大。”
“你——”楚北翎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就淪落到深不見底、陰暗無光的下水道,看不見,聽不到,失去了所有感知。
過好半晌,他才漸漸找回聲音,楚北翎還是那個疑問:“既然當時不同意,為什麼要答應。”
邢禹眼裡漫出一絲五味雜陳:“我後悔了。”
他當時就應該要死不松口,不去和楚北翎做那個狗屁約定。
楚北翎頃刻失語,邢禹生冷的‘我後悔了’四個字,如同一陣飙風,瞬間将他全部吞沒,他如鲠在喉,近乎窒息。
他原以為邢禹答應是理解他的做法和選擇,所以心甘情願和他做那個約定。
楚北翎一直以為這是他們雙方的選擇,原來是他一廂情願。
怪不得,邢禹當年沒過多久就搬離閘弄口,發了句别再聯系,連他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可——
不管邢禹怎麼說,楚北翎始終認為當初的選擇沒有錯,更何況是邢禹自己答應的。
楚北翎鼻頭微微發酸,片刻後,他坦然笑笑:“可是邢禹,我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怎麼選擇,你要記恨就記恨吧。”
前方岔路口,左邊拐去酒吧,右邊則會上高架折返回楚北翎公寓,邢禹指了指右邊那塊路牌:“送我回去。”
楚北翎跟着斑馬線等行人通過的車流停下,他側目死死盯着邢禹:“就快到了,你忍忍。”
同樣的話,楚北翎還給了他,可邢禹卻沒有像楚北翎那樣作罷,他仍舊堅持。
楚北翎沒辦法,在車流啟動時變道,開上高架。
車子開回了楚北翎公寓的那條道上,拖車公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沒有來将邢禹的車子拖走,就這樣停在原地。
楚北翎将車子開到邢禹車旁,對他揚揚下巴:“你可以下去了。”
邢禹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的那一刻,他猛地回過身,勾住楚北翎的脖子将他帶向自己。
兩人的唇緊密相帖。
楚北翎瞳孔收縮,腦内炸開,邢禹絲毫不客氣,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四五秒過後,楚北翎才想起來要推開他時,邢禹已經放手。
剛剛那場傾盆大雨漸漸轉為毛茸茸的細雨,路燈下,像細細密密的針落了下來,穿透過厚重的車頂,直接紮在他身上。
過電般的麻意流竄過四肢百骸,楚北翎每一個毛孔都戰栗着。
你大爺的。
楚北翎咬了咬唇,開門追了上去,在邢禹上車之前,關上車門。
他雙手撐在邢禹身體兩側,将他圍困在車壁與他懷抱之間,直勾勾盯着邢禹恨不能看到他心裡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補十年前,我們在西湖邊分開,欠你那個吻。”邢禹靜靜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像一彎深潭,裡面藏着無數的思緒:“當時你要親,我沒讓,現在還給你。”
楚北翎胸口上下起伏着,竭力平複着聲線:“行,你要這麼來是吧。”
話音剛落,他上前一步捧住邢禹的臉頰,貼上了他的唇,連半點給他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撬開邢禹的牙關左右拱弄,粗暴的,帶着發洩的。
毫無任何章法可言。
補欠他的吻。
那他也還給他。
邢禹擡起一雙手,将他壓向自己反客為主。
楚北翎卻不讓他再碰,重重咬了一口他的唇,想推開他,反被邢禹捏住後頸,固定住腦袋,另一隻手緊箍他的腰将他拉回來。
邢禹對他的拳打腳踢無動于衷,越扣越緊,那力道仿佛恨不能将他揉碎在身體裡。
兩人嚴絲合縫不留一絲縫隙地貼着彼此。
視物不清的夜色放大了唇齒交纏的感受,柔軟的觸碰和糾纏的鼻息都顯得那樣清晰。
楚北翎嗚咽着掙紮片刻便放棄抵抗,主動伸手圈住邢禹的脖子,帶着怨氣啃.咬他的唇,不甘示弱與他交纏鬥法。
直到兩個人唇齒被血腥味占據,瀕臨失控前,邢禹才松開他。
楚北翎還沉溺在剛剛那場熱吻裡,呼吸心跳異常快,大腦也有點發暈。
邢禹舔了舔唇上的血液,像是意猶未盡:“還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