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翎若有所思,目光定格在圍着看搗麻糍的幾個人身上:“确實是太一樣。”
邢禹壓下心頭躁動,直直盯着他:“哪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邢禹靜靜看着他柔和的側臉,呼吸都慢了下來。
片刻後,楚北翎轉過臉,迎上邢禹的視線:“他們是好朋友。”他點點頭:“對,好朋友,朋友和朋友之間也是不一樣的。”
每個人會有很多朋友,但肯定會有一個特别不一樣的,和其他任何都不一樣,任何朋友都可以一起玩,但其他朋友卻不能介入他們之間。
那種更想單獨待在一起,隻想屬于自己的‘特别的朋友。’
就像他對邢禹一樣。
不然,還有其他可能麼!?沒了吧,女生和女生,男生和男生,總不可能是在談戀愛。
這正常嗎——壓根不正常,也不合理吧!
楚北翎思維停擺半刻。
很快又想到盛夏和厲冬看對方時,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似乎帶着粉色泡泡,還有蘇北辰和沈緻,他們也……
被自己這種想法吓一跳,楚北翎及時打住,禁止自己繼續思維發散下去。
楚北翎是自我強調,也帶着幾分詢問的意思:“其實,好朋友之間關系好,這樣很正常,不是嗎?!”頓了頓,他繼續說:“就和我們兩個一樣。”
邢禹不置是否,很輕地笑了笑,心髒像是一顆未成熟的橙子被他的殘忍和天真一刀切開,又酸又澀的汁水飛濺到處都是。
楚北翎能很清晰的發現這種超出友情的關系,卻從來不往另一個方向深想,或許已經想到,這種關系早已經超出友情範圍,卻能自我說服,隻是‘特别的朋友。’
除了關系好,沒有其他本質區别。
不确定之前,不敢開口,怕他們之間完蛋,心裡想着隻要維持好表面的假像也行。
知道楚北翎或許已經想到,卻在自我說服,不願意深想——
邢禹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還是一個壞消息。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那天要是楚北翎徹底發現這種超出友情的關系,在面對時他會有如何反應——是坦然接受,還是會害怕的躲起來,或者看到他厭煩,哪怕現在良好的關系都會飛灰湮滅。
看他現在的反應,應該是後者多一點吧。
可,楚北翎比他勇敢,萬一有别的可能呢!
一面期待,一面消極,這種狀态太煎熬了,邢禹有時候想破罐破摔直接說破算了,可隻要想到楚北翎會害怕,他實在狠不下心也難以做到直接了當戳破現在的風平浪靜。
而有了更多之後,邢禹沒辦法想象也受不了,退回到過去,哪怕在同一個空間裡,楚北翎看到他那種淡漠不滿的眼神。
承受不起也賭不起失去,就隻能做個膽小鬼,這樣過一天算一天,期待又消極的等楚北翎發現的那一天。
“你這是什麼反應……”楚北翎眯了眯眼不開心道:“難道你不這樣覺得!?”
要是邢禹不覺得他特别,他和任何其他朋友一樣,要是邢禹這麼回答,楚小少爺當場原地爆炸給他看。
邢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緩了緩才開口說話:“你說得對。”
楚北翎心情瞬間好不少:“我是不是你最特别的朋友。”
喉嚨又幹又澀,邢禹幹幹地咽了咽,回應他:“當然是。”
得到确定的答案,楚小少爺滿意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他們的東西做好,老闆喊他,楚北翎過去拿,接上東西,他遞到邢禹面前:“你要不要。”
邢禹搖搖頭:“我不吃。”
楚北翎點點頭自顧自吃起來。
他一手捧着紙筒,另一隻手拿着竹簽邊走邊吃,邢禹留意着周圍的人群避免他們不小心撞上來碰到他們。
兩個少年并肩不緊不慢追趕前面的幾個人。
楚北翎咬了口羊肉,羊肉串中央的那塊肥肉,他想也不想就遞到邢禹面前,意思是讓他咬走,他不吃。
邢禹身體一僵,垂眸看眼羊肉串又看向他,無奈道:“自己吃,不要吃就直接丢了。”
想到邢禹剛剛遲疑的反應,又看他現在的抗拒,楚北翎心中一股無名火燒了起來,還有點失落,“所以你剛剛是在敷衍我是嗎?”
邢禹:“沒有。”
楚北翎:“你有。”
邢禹舌尖頂了頂上颚,沉着嗓音道:“楚北翎你自己想想這樣合适嗎?”
楚北翎癟了癟嘴,小聲說:“有什麼不合适,以前不也這樣。”
邢禹呼了口氣,聲音柔和不少:“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現在我們關系明明更好了,阿禹哥哥,别人可以嫌棄我,但你不能嫌棄我。”見他不說話,小少爺委屈巴巴又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真的嫌棄我了!”
他理直氣壯又委屈巴巴,邢禹根本強硬不起來拒絕。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又重新睜開,賭不起又狠不下心,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得瘋。
——算了,瘋就瘋吧!總比失去楚北翎這種可能要好。
邢禹認命地咬走竹簽上那塊油滋滋的肥肉,楚北翎看他咬走又重新将最後一塊羊肉叼進嘴裡,一串吃完他将竹簽放進塑料袋内。
楚小少爺突然被凍住。
邢禹停下腳步看楚北翎,屋檐的陰影落在他五官上将他的眼眸襯得格外黯淡與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