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一個月的時間不足以讓人産生多大的愛,廖堅喜歡的不是他這個人,就隻是這張好看的皮囊。
隻要有這張臉,是誰都可以,可以是他洛長松,也可以是别人。
他現在隻是個得了廖堅喜愛,有了占有欲的……什麼呢?
向來清澈的鳳眸帶出了些譏诮的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廖堅。
很熟悉的眼神,廖堅和他對視着,想了起來。
他們認識的第二天,在唐林生家裡,洛長松就是用這種眼神看他的。
沒等反應過來,洛長松反手往後扯開捏住自己的手,跪坐起身,彎腰掐住廖堅的脖子用力往他唇上吻下去。
兩張同樣青澀的唇碰在一起,動作間卻不見美好溫馨,招呼柔軟唇瓣的除了綿軟的舌,還有堅硬鋒利的齒。
洛長松死死捏住廖堅的肩,把心裡的郁氣都化作力氣撒在這個粗暴的吻裡。
尖牙磕破唇瓣帶出鐵鏽的味道,過于野蠻用力的動作把血腥味攪融在兩人腦海裡。
舌尖又被咬了一口,廖堅皺着眉想要撇開頭結束。
這和他們說的一點也不一樣,除了痛沒啥感覺,果然男男和男女的經驗不一樣!
感覺到廖堅想要移開,洛長松怎麼肯,手上用了内勁一推就讓人躺倒在床上。
他還記得廖堅腦袋上的傷,一隻手護着他的腦袋,另一隻手捏住廖堅的下巴,跪在床上弓下腰繼續這個吻。
廖堅被摔的有些懵,嘴也痛腦袋也痛,不樂意了,他扯着洛長松的後衣領就想把人拽開,卻看到近在咫尺的那雙漂亮眼睛。
眼圈是紅的……
啧。
煩。
真難養。
廖堅眼不見心不煩的閉上眼,躺屍一般放開自己的身體,任由上方的洛長松搗鼓。
“哥。”一吻畢,洛長松微微喘着粗氣松開人,舔舔嘴巴上磕碰出來的傷口心中平靜下來。
算了,本來也沒理由讓對方現在就愛上自己,能喜歡這身皮囊已經很好了,剩下的慢慢扭轉就是。
聽到他的聲音,廖堅掀開眼皮子看他一眼又閉上了,不想理人。
洛長松掐着他的肩膀捏了捏,略略思索一番,拉着廖堅的手指去碰自己的唇瓣,聲音軟下去些,“疼。”
豁!
廖堅直接被他氣笑了,唰的睜開眼看他。
到底是誰像狗一樣亂啃?
他還沒喊痛呢。
洛長松占夠了便宜也不惱了,本來今天他就沒立場生氣,左右不過是心不一樣,真心把廖堅當成愛人所以憋不住委屈罷了。
調整好心态,洛長松逗廖堅那簡直是信手拈來。
見他不開心,洛長松慢慢湊上去,在廖堅擰起的濃眉旁輕輕落下一吻,往下,輕柔的觸碰落到眼尾、鼻尖、唇角。
柔軟的溫熱蜻蜓點水般輕輕略過,癢癢的,帶點酥麻。
廖堅得了趣,擰巴的臉舒展開,手臂松松環住洛長松的腰,眼睛一擡就對上那雙帶着些哀傷眼睛。
洛長松輕輕趴俯下去,腦袋擱在廖堅心口,聽着耳邊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緩緩開口,“哥,我要的不是偏安一偶,我身上背了太多東西,我不能停在這個小縣城,唯有積蓄出足夠的勢力,我才能複仇……”
夜色如水,微風寒涼,屋内,洛長松用平緩的聲音訴說着廖堅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富麗堂皇、陰謀大意、國仇家恨。
這是一個消息閉塞落後的時代,階級的屏障如同天塹,底層人窺不見上方一絲一毫,小縣上的人們眼裡最大的官不過是縣令。
什麼皇帝,什麼将軍,隻在隻言片語中活在他們的幻想裡。
他們美好的幻想裡。
而今天,今夜,洛長松為廖堅掀開了那層牢固的屏障,把其中的堂皇與醜惡一同捧出來,赤裸裸的展現在廖堅面前。
洛長松抛棄了那些咬文嚼字的調子,用最通俗的話語把事情的大概捋了一遍,像是個最優秀的說書先生,将其中的道理與脈絡簡了又簡,化了又化,揉碎了掰細了壓進廖堅耳裡。
也因此,那些不加修飾的事情更加醜惡。
信息量太龐大,除了一個皇帝,其餘那些偶爾蹦出來的官職和名字廖堅一個都不認識。
半夜的時間過去,洛長松才堪堪結束了話題。
廖堅許久沒動過的粗糙大腦隻記清楚了一個信息——四百五十二口人,抵得上他半個村子了,管他上面坐着誰,這個仇,洛長松必須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