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若趙懷叙真與西翎有所關聯,方以岚不可能因自己一時心軟而輕易揭過,不過她語氣上還是稍微緩和了一些。
“你現下不願說,我不會逼你,可以給你緩沖的時間。但接下來我問的問題,你都必須如實回答。” 方以岚語氣加重道:“若是你還是不肯說,那我們真的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趙懷叙仍然執拗地扯着方以岚的袖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但方以岚目光如霜,隻是冷冷地凝視着他。
良久,趙懷叙終于擡起頭,微微颔首,算是給出了回應。
方以岚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你是西翎軍派來的奸細?”
“不是。”
“既然不是,那為何索泰會認得你?”
趙懷叙剛擡起的頭又低了下去,雙唇緊閉,再度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方以岚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些片段,又猜測道:“西翎曾多次對你下手?你身上那些傷,都是拜西翎人所賜?”
“…是。”
方以岚盯着趙懷叙許久,聲音發沉:““你接近我,是為了利用我,好替你報仇雪恨嗎?”
“…不是。”趙懷叙一邊回應着,一邊拉住方以岚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前拉近。
“真的?”方以岚并未抗拒,卻仍心存疑慮。
“若嶼安所說為虛言,不得好死。”趙懷叙直起身子,不再逃避她的目光,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融。
方以岚望着那雙墨玉色的眸子,裡面湧動着從未有過的真誠,也願意相信他确實沒有撒謊。
“最後一個問題,你救我,是為了我手裡的兵權嗎?”
“不是...”
他将方以岚擁入自己的懷中,低下頭,把面龐深深埋在方以岚的頸側。
嘶啞的聲音,從頸窩處悠悠傳來:“我要你活着。”
*
西北大捷,過年的氛圍,也比過往每一年都要濃郁幾分。
軍營裡也置辦起來了活動,篝火在武場中央熊熊燃起,所有人圍坐在一塊喝着烈酒,嬉戲打鬧。
方以岚差人制作了一個紅色木盒,上面還寫着個歪歪扭扭的福字,盒身頂部特意留出一個手腕粗的圓孔。
凜雀營内的每一位将士都可以從中抽取一張紅色紙條。
蕭越雖說被除了名,但賀州戰場上表現出色,方以岚念及他的功勞,特意開恩,還是給了他一個參與抽獎的機會。
蕭越展開紙條一看,隻見上面赫然寫着幾個大字“普天同慶獎”,忙拉住身旁路過的士兵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士兵本來還為自己隻抽到三等獎而郁悶不已,看到蕭越心裡頓時感覺舒坦多了:“兄弟,瞧見那兒了沒?”
蕭越順着那人眼光去,看到了一處鋪着紅布的台子,不少士兵正拿着紙條,在那兒有序地排隊領獎。
“憑你手裡這條子,能去那兒領十兩銀子,或者一雙軍靴。”士兵耐心解釋道。
那士兵像是怕蕭越太過沮喪,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沒事啊,重在參與,劍指明年。”
另一邊,
“哈哈哈,我抽到一等獎了!你是什麼?” 莊谷興奮得滿臉通紅,揚了揚手裡的紙條,一臉得意地湊到尋雲身旁。
一等獎的獎勵可就豐厚許多,不僅可以領五十兩銀子,還可自選做工精良的兵器。
“特等獎。” 尋雲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手中的紙條,語氣平平地說道。
要知道,特等獎的獎品是一匹毛色鮮亮的棗紅色寶馬。
莊谷一聽,原本眉飛色舞的表情瞬間僵住,随即反應過來,雙手猛地抓住尋雲的肩膀,猛烈搖晃起來,嘴裡還不受控制地大聲尖叫:“什麼?特等獎!你這家夥也太好運了吧!”
莊谷這般近乎癫狂的舉動,隻換來尋雲滿臉的嫌棄。
方以岚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與周圍将士交談着,眼角餘光卻悄悄朝趙懷叙手中的紙條瞟去,卻瞧見他隻抽到了個三等獎,眉頭不自覺地蹙緊。
不過,轉念一想,趙懷叙的運氣似乎确實...一直欠佳,這種結果倒也不算意外。
她趁衆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把手背在身後,将自己一等獎的紙條塞到了趙懷叙手裡。
趙懷叙隻覺手中多了一物,随即低眉莞爾,側身壓低聲音打趣道:“将軍,這要是被旁人瞧見了,又要編排您徇私枉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