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楊柚兩人剛出會館,不料迎面撞上了一名陌生女人。
對方穿了件綠色長裙,如水的緞面在下擺綻成魚尾狀,柔軟無骨,光澤閃爍。
她收起手中的折扇,嘴角微微含笑,銀白的長發被一絲不苟地盤在女人腦後,鬓角的碎發蜷成一團,僅用一朵黑色的玫瑰别住。
“茶娜夫人!”伯倫欣喜出聲。
“噢!我可愛的小伯倫,這個稱呼簡直讓我的心都要碎了。”女人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伯倫害羞地低下頭,确定周圍的學生都已離開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茶娜祖母………”
“真是個乖孩子。”綠衣女人慈愛地一把将面前的小男孩抱進懷裡,“快讓祖母親親,三年沒見到我的小伯倫,祖母都要傷心死了。”
伯倫臉頰通紅,像個小戰士一樣将脊背繃得筆直,父親說過他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向祖母撒嬌。
何況現在有了弗爾,伯倫必須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靠,在他眼裡,隻有弱者才會躲進女人的懷抱。
“查爾斯那個壞家夥,現在才舍得将你送過來,祖母可是每年都盼望着見到小伯倫呢………”
“對不起祖母,都是伯倫不好。”想起之前抗拒入學的自己,伯倫心生歉意。
“别難過我親愛的孩子,祖母并不怪你,一切都是查爾斯那個壞家夥的錯。”
茶娜夫人拉住伯倫的小手絮絮叨叨,在女人的世界裡,所有不愉快的事都有迹可循,其源頭往往會指向一般男性,而不是可愛的孩童。
一旁的楊柚看着女人的面龐,難以置信對方竟是伯倫的‘祖母’。
那張臉大概也就三十多四十不到,保養得體的女人精神矍铄,歲月甚至沒有在上面留下一絲顯著的痕迹。
雖然看着很年輕,但那頭銀發卻做不了假,這個世界可沒有染發劑這種東西,女人的年齡或許比外表還要老得多。
楊柚淡定地站在路邊充當局外人,不料伯倫突然掙脫開女人的懷抱,将他拉了過去。
“祖母,他叫弗爾,是我的弟弟。”伯倫笑盈盈地介紹。
女人轉頭,上下打量了楊柚幾眼,“我知道你,查爾斯跟我講過他新收了一名養子,原來竟是你嗎?”
居高臨下地審視瞬間讓楊柚不寒而栗,那種感覺堪比監考老師的死亡凝視,一旦他這邊有什麼小動作,絕對會被剔除出局。
楊柚心中警鈴大響,他果斷揚起微笑,佯裝羞赧地站到伯倫身後,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
“不錯,是個乖孩子。”茶娜夫人笑了。
伯倫意外身旁的弗爾竟會臉紅,平常見到陌生人時對方向來比他還要膽大,今天卻一反常态地往他身後躲。
“不要怕弗爾,茶娜祖母是個很好的人,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呵呵沒關系,我很喜歡這孩子。”綠衣女人抿唇笑道,“不過,你既然進了白蘭度家那就要守規矩,可别像某隻白眼狼,老是惦記着不屬于他的那塊肉。”
“祖母!科特叔叔不是這樣的人,您不要總是誤會他。”
伯倫氣憤地攥緊手心,女人口中的白眼狼他自然知曉是指誰。
科特·白蘭度,他的親叔叔,查爾斯·白蘭度公爵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身為上任白蘭度公爵的私生子,科特在母親逝世三年後才被接回白蘭度家,那時的科特年僅十四歲,從貧民窟的小乞丐一下躍升至公爵府的少爺。
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是天大的餡兒餅,但科特卻不知足,在嘗過貧苦的滋味兒後,他變得愈加貪婪。
老公爵久病纏身,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時,科特打起了壞主意,他妄圖搶奪屬于查爾斯的爵位頭銜。
在蘭切斯特,貴族們的爵位曆來由長子繼承,像科特這種低賤的私生子,根本不配擁有繼任資格。
老公爵察覺到科特的狼子野心,不得不出手幹預兩兄弟的争奪,他主動提出進行一場劍術對決,由赢家來繼任自己的爵位。
這個看似任性的決策,實則明明白白的在偏袒自己的長子,才習劍幾年的科特怎麼可能打得過本是繼承人的查爾斯,這點公爵府上下心知肚明。
科特心中不甘,他表面答應比試,暗地裡卻在查爾斯的護具上做手腳。
出乎衆人意料,科特輕松赢得了這場比試的勝利,而查爾斯卻因手臂受傷落敗。
在最後宣布繼任者時,科特興高采烈地等待老公爵說出他的名字,然而現實卻給了他一巴掌。
科特怒火滔天,厲聲質問老公爵為何如此偏心,兩人同為對方的孩子,為什麼隻有他要受到一切不公平的指責非難!
老公爵對自己的小兒子很是失望,他無情地揭穿科特所幹的醜惡勾當,宣布讓查爾斯作為自己的繼承者。
那一年科特十六歲,徹底敗在了十九歲的查爾斯手上。
“小伯倫,你一定要相信祖母的話,你跟查爾斯必須要時刻提防他。”
“可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科特叔叔和父親關系很好,他絕不會再做那種事!”伯倫下意識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