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莽蒼,白雪綿延不絕,每天清晨,楊柚都會早早的醒來,拿起鐵鏟敲掉檐下的冰錐,幹完活後他常會坐在屋前的椅子上,靜靜地等待那輪不知何時才會升起的紅日。
在大雪封山的日子裡,是沒有太陽的,蒼涼的雪天讓人一眼望不到盡頭,楊柚喜歡坐在門旁,一天又一天,不厭其煩地等待着。
果園裡的時間過得很慢,自那日被白騎士所救,已經過去了大約一周左右。
伯倫依舊昏迷不醒,楊柚時常會替巴勒打掃園子,把不要的幹枝枯葉撿回屋裡當柴火,又或者在對方制作食物時幫忙打打下手。
偶爾他還會跟着男人到森林裡打獵,有次楊柚放置的捕獸夾抓到隻罕見的紅毛狐狸,巴勒大叔便剮去皮肉,替楊柚做了頂火紅的狐狸小帽。
得到小帽的楊柚歡喜不已,他想不到巴勒大叔看起來五大三粗,做起針線活來居然比他還細緻,看着縫在帽頂的兩隻狐狸耳朵,楊柚開心地把它放在伯倫床頭。
他希望對方快快醒來,這樣就能第一時間看見自己送的禮物。
可惜五天過去,伯倫仍在昏睡,少有的幾次蘇醒,意識也都模糊不清,楊柚每日盡心盡力地照顧,擦身喂食不假于他人之手,就這樣在果園裡住了差不多十日。
這天楊柚剛剛替巴勒掃掉園子裡的枯葉,正想把地上的積雪一并鏟除時,忽聽屋子裡傳來咳嗽聲。
楊柚又驚又喜,丢下掃帚馬不停蹄地沖進屋子。
“伯倫!”
屋内暖洋洋的,火柴燒得哔剝作響,昏睡多日的少年聞聲擡頭,看見楊柚的刹那,蒼白的臉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弗爾....”
“你終于醒了。”楊柚沖上前抱住對方,眼眶微微發熱。
聽見肩膀上隐約的啜泣音,伯倫頓了頓,“你哭了?”
“沒有。”楊柚三兩下擦去淚珠,轉而埋怨起來,“你怎麼睡那麼久,我都等了好多天了。”
“對不起弗爾。”
伯倫昏睡的這幾天并不是意識全無,但因為受傷發燒,腦子混沌一片,連句正常話都講不出,看着弗爾終日為他忙前忙後,伯倫愧疚不已。
“你又沒做錯事,道歉做什麼。”楊柚垂下腦袋,語氣低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若不是我同意回羅錫城....”
“那也是我做出的決定,怎麼能怪你呢?弗爾不要總把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重壓之下人是會壞掉的。”伯倫笑着打斷身旁人的話。
“我又不是人,不會壞掉的。”楊柚悶悶道。
聞言,伯倫輕輕笑起來,溫潤的嗓音拂過耳側,楊柚感到臉頰發熱,他一把抓起手邊的火紅色小帽,不管不顧地蓋在伯倫腦袋上。
毛絨絨的帽子罩在頭頂,伯倫摸了摸,感覺手心一片順滑柔軟。
“這是什麼?”
“送你的禮物。”
伯倫抓下來一看,發現是頂漂亮的狐狸帽,帽子上方還豎着兩隻造型精巧的狐狸耳朵。
“弗爾,這頂帽子真好看。”少年贊歎不已。
“好看吧,這是我前幾日獵到的一隻火狐,特意剮下皮給你做了頂帽子。”
伯倫詫異,“原來弗爾會做帽子嗎?我以前都不知道……”
“呃,這、這個……我最近新學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楊柚尴尬摳手,其實狐狸皮是巴勒大叔剮的,帽子也是巴勒大叔縫的,楊柚除了放個捕獸夾,其它啥也沒幹。
看着局促不安的少年,伯倫但笑不語,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小人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在中箭的那一刻,他一度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對方了。
萊恩的出現讓他十分惶恐,伯倫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隻有當白蘭度公爵身隕,沒了靠山的伯倫·白蘭度才會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想起最後收到的那封信,伯倫眼眸暗了下去,他的親叔叔科特·白蘭度,或許早已經背叛了他的父親,投靠到圖茲一族的麾下。
“弗爾,我們離開羅錫城吧。”伯倫忽然開口。
楊柚愣住,似乎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提出離開。
“羅錫城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弗爾不是一直想去斯圖亞特嗎?我們就去那裡吧。”
“沒有通行證也可以去?”
伯倫沉吟半晌,“沒有證的話會比較麻煩,但我們可以走山林野道,大多是偏僻無人的道路,花費時間可能會比較久....”
簡而言之,就是尋常的偷渡,楊柚知道那種路肯定不好走,豺狼虎豹,蛇蠍毒沼,每一個都是他們要面對的問題,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
楊柚神情嚴峻,“那種事情到時候再商量,現在主要任務是養傷,巴勒大叔說過那支箭紮得很深,不是一朝一夕能養好的。”
“巴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