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拉位于大陸最北端,自羅斐時代起就屬于默其頓一族,曆經百年未曾易手,加之此地遠離王都特克裡爾,代代統治之下,當地居民早已視默其頓家族為自己的君主,對其忠心耿耿,毫無二心。
奔波數月,衆人終于回到默其頓府,楊柚與伯倫被帶到了書房,等待片刻,大門忽然‘砰’地一聲,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沖了進來。
“寶貝!祖母終于見到你了。”茶娜夫人眼角噙淚,顫抖的唇不住地親吻懷中人的臉龐。
“祖、祖母....”
伯倫臉頰漲紅,來時他已與弗爾商量過,既然默其頓将他認作白蘭度少爺,那麼自己不妨認下這個身份,一來幫助茶娜夫人完成複仇計劃,二來他與弗爾也能靠這層關系尋求默其頓一族的庇護。
一旁的楊柚暗自捏了把汗,為防止身份暴露,他事先告訴了少年許多關于白蘭度家的事,不過茶娜夫人并未疑心,她抱住少年,滾燙的淚水一滴滴墜落。
肩膀一片濕潤,伯倫感知到對面異樣的情緒,他回抱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試圖給予一定的安撫,雖然他變不成真正的伯倫·白蘭度,但至少能代替對方安慰這位老人。
茶娜夫人止住淚水,她來到楊柚面前,輕輕握住對方的手,“辛苦你了孩子,這些年來都是你在照顧伯倫吧,感謝你将他送回到我的身邊。”
楊柚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這....這是我應該做的。”
茶娜夫人搖搖頭,一臉慈愛地看着面前兩個小家夥,盡管過去多年,但在她心底,仍把兩人當做還需疼愛的孩子,歲月與戰争侵蝕了老人的心,唯獨那份愛從未丢失。
白蘭度與默其頓兩族唯一的子息,伯倫·白蘭度終于在今天回到了蘭切斯特的土地,茶娜夫人淚眼婆娑,難以抑制心中那份刻骨的恨,從查爾斯死亡到伯倫失蹤,圖茲家步步緊逼,一一翦除王庭中的反動勢力,若非她機敏示弱,主動投誠于圖茲,恐怕早已被夷滅全族。
萬幸伯倫還存活于世,收到費爾蒙信件的茶娜夫人激動不已,日日盼夜夜想,無數次想要手刃敵人的她似乎看見了即将來臨的曙光,這道屬于白蘭度與默其頓兩族的希望之光,就寄宿在這個孩子的身體裡。
茶娜夫人與兩人簡單聊了會兒,便吩咐傭人帶他們下去好好休息,經曆數月奔波,茶娜夫人清楚此時不是談事的好時機,等兩人恢複精神後再商量也不遲。
翌日正午,難得睡個好覺的楊柚精神奕奕,與伯倫一同來到昨日的書房。
茶娜夫人早早等候在屋裡,見到換上新衣服的伯倫,忍不住又是親又是抱,躲閃不及的伯倫被塗了一臉口紅印,看得一旁的楊柚捂嘴竊笑。
“好了孩子們,過來見見你們的老熟人吧。”
伯倫被老人拉住,楊柚緊跟其後,繞過一排書架,還未見到人影,一道嘶啞的喊聲陡然響起。
“伯倫少爺!!”
聲音的主人步履匆匆,‘砰’地一下跪在伯倫面前,“您沒事真是太好了!老奴...老奴我....”
地上之人說着說着哽咽起來,楊柚定睛一瞧,不禁吓了大跳,面前跪着的老人赫然是許久不見的蘭德爾!
遭遇圖茲圍剿前,楊柚便确定查爾斯已經死亡,與其同行的管家蘭德爾想必兇多吉少,但今日見到老人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楊柚由衷為對方感到高興。
“蘭德爾爺爺,有什麼話起來說吧,地上涼,您身子會受不了的。”
楊柚扶起老人,頭發銀白的蘭德爾見到楊柚,又是一個激動,氣血上湧,差點原地升天,幸虧有楊柚攙扶,蘭德爾顫顫巍巍,回到椅子上坐下。
“弗爾少爺,有您在伯倫少爺身邊,老奴就算死也瞑目了。”蘭德爾揩掉淚水,眼中是掩蓋不住的喜悅。
伯倫觀察着老人,知道對方就是弗爾告訴他的蘭德爾管家,那位照顧白蘭度少爺從小到大,是除查爾斯之外,最了解伯倫·白蘭度的人。
不過蘭德爾似乎也将少年當做了真正的伯倫·白蘭度,楊柚慶幸他們蒙混過關的同時,一道暗含打量的目光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蘭德爾的正前方,坐着一個身形高大的老人,對方年紀看起來比蘭德爾還要老,頭發幾乎掉光了,隻餘幾根白發。
老人骨架大,但卻過于消瘦,薄薄的臉皮像被漩渦吸住般緊緊向内凹陷,楊柚打量這名陌生人,視線在他的右手方遊移,那裡空空蕩蕩,幹癟的衣物垂在椅子上,失去右臂顯然讓對方有些不好受,他嘗試去拿桌上的茶杯,但卻隻能别過身子用左手去夠。
茶娜夫人走過來,貼心為兩人介紹起對方。
“這位是普尼華國王的親弟弟,威爾勳親王,從今日起,他将加入默其頓,幫助我們推翻圖茲一族的統治。”
聞言,楊柚臉色驟變,威爾勳這個名字他不僅不陌生,甚至非常熟悉,當年查爾斯前往馬其多,據說就是去拜訪那裡的某位親王,回程途中,查爾斯意外身亡,楊柚不得不懷疑對面之人是否與查爾斯的死有關。
“當年是不是你害死了伯倫的父親?”楊柚聲音喑啞,努力忍住心頭洶湧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