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羞澀的笑笑,随即垂下眸子。陳清芷道:“公主殿下謬贊,您才是風采依舊。”
兩人互拍了頓馬屁,李皇後帶着徐貴妃已經其他幾位高位妃子到了,她免了衆人的禮,端莊落座。
女官上前道:“娘娘,可以開宴了。陛下那裡?”
李皇後問:“陛下還在忙?”
女官低下頭:“是。淑妃還在裡頭陪着。”
李皇後還未說什麼,一旁的徐貴妃忍不住陰陽道:“真是個狐媚子,陛下也不知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妹妹慎言。”李皇後一臉嚴厲,接着對女官道:“去跟内侍監說一聲,提醒陛下時辰到了。”
此刻的禦書房内,勤政的惠德帝還在批折子,隻連續看了幾封,都是讓他新年伊始立太子,好穩固江山社稷的。
他越看心中越憋火,砰的一聲将折子甩到了一旁,吓得裡面伺候的人跪了一地。身旁紅袖添香的淑妃拍了拍惠德帝的背,柔柔開口:“陛下喝盞茶吧,氣大傷身,可千萬要保重龍體。”
惠德帝緩了緩心情,平複下來道:“你不問問折子上寫了什麼?朕因何生氣?”
“後宮不得幹政,臣妾不敢逾矩,陛下就别拿臣妾取笑了吧?”淑妃嗔笑兩聲。
惠德帝朗聲大笑,忽地開口:“不算幹政。宮裡宮外都知道的事,又在催着朕立太子呢,愛妃有何想法?聽說你最近常去皇後宮裡小坐,朕倒不知你們何時如此要好了?”
淑妃心裡一沉,随即含情的水眸裡蓄滿了淚珠,她垂眸低低啜泣道:“臣妾可憐的皇兒早已無緣皇位,陛下是在戳臣妾的心窩子嗎?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臣妾理應常去侍奉左右。”
這前一句話可謂直白到大逆不道,然惠德帝沒一點不悅,他就喜歡淑妃這性子。皇帝不語,淑妃有些忐忑,但仍舊維持着方才的姿勢不變,她知道自己怎樣最像她,最能得惠德帝的憐惜。
果然皇帝将她扶了扶,歎口氣,好笑道:“好了。朕不過跟你開個玩笑,有何好委屈的?都要做祖母的人了,真是愈發嬌氣。”
淑妃頓時破涕為笑:“都是陛下養的好。”
兩人說笑間,内侍監來請人了。惠德帝帶着淑妃進了内殿,衆人跪下高呼萬歲,他擺擺手道:“朕早說了,今日算家宴,衆卿不必多禮,都坐下吧。”
惠德帝來了,李皇後身邊的女官去叫宮婢們傳菜,接着教坊司的歌舞伎們一一入内助興,今夜好一番君臣同樂。
吃過席面,李皇後笑着道:“常聽聞民間有猜燈謎的小遊戲,臣妾叫人在觀燈樓也準備了一番,今夜時辰尚早,不知陛下有興同去嗎?”
惠德帝的确來了興趣,拍拍李皇後的手:“皇後辛苦了,朕也一同去瞧瞧吧。”
這樣的小遊戲帝後乃至老臣們都在旁邊圍觀,沒有要下場的打算,全交給了年輕的郎君和女郎們。
初時衆人要麼顧忌幾位王爺和公主們的面子,要麼想賣個好,都壓着性子放不開,生怕搶了哪位的風頭,回頭被穿了小鞋。
惠德帝一眼看出,神情嚴肅:“要玩就拿出真本事來,都畏畏縮縮的做何?”
皇子公主們不論是不如大臣之子,還是因輸不起便遷怒旁人,這都是他不想看到的。龍子龍孫,怎能有如此小的氣度?
被惠德帝一警告,衆人都不敢放水了,認真猜起謎來,赢了幾盞燈的端王和景王也悄悄退了場。再繼續下去,赢了是好事,輸了卻定要丢面子。
沒了這兩尊大佛,衆人更加放松,沉寂了一晚的崔絡在看到一盞精巧的兔子宮燈時,終于出了回風頭。
宮婢看着紙張,念道:“不用裁為鳴鳳管,不須截作釣魚竿。千花百草凋零後,留向紛紛雪裡看。打一植物,請應答。”
她話剛落,衆人還在思考,崔絡脫口而出:“竹。”
在場衆人紛紛向他看去,一慣低調的崔世子突然高調起來,少不得叫人打量幾眼。連惠德帝都好奇的問:“璟行莫不是有了心上人,這燈是拿去哄女郎的吧?你也不小了,若真有了心儀之人,大可說出來,朕為你賜婚。”
角落裡的王黛汐霎時面色慘白,她扶着婢女的手才勉強站穩,下一刻卻聽表哥道:“陛下别打趣璟行了。今日是舍妹生辰,我一時忙忘了還未送禮。她屬兔,我這才想着彌補一二。”
他說完便将那盞燈遞給了沈幼宜,王黛汐的心情瞬間好轉,一盞破燈她才不稀罕。況且表哥都忘了這個繼妹的生辰禮,說明她在表哥心裡也沒什麼地位。
被塞了盞宮燈的沈幼宜呆呆的,不明白繼兄為何又送她禮。
崔絡垂眸問:“喜歡嗎?”
“喜歡啊。”沈幼宜直點頭,宮裡的燈做的比外頭還好看,雕的小兔子特别可愛。
“嗯”崔絡應了聲,看着繼妹明媚的笑臉,他腦子裡忽地閃過一句話。
跟張小郎君送的兔子比起來,更喜歡哪個?
隻下一刻他閉上了眼,定是自己今夜喝多了酒,才會有如此荒謬的念頭,他做甚要跟個白臉小子比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