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也放下埙,轉眸望去,兩人視線撞上,四目相對。
阿蠻面上窘迫,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像是擾人安甯的惡人。内心糾結萬分,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心一橫便朝他走去。
走至他身旁幾步遠,試探開口,不敢看他:“我不是有意打擾。若是……若是覺得我此舉有冒犯到你。”擡眸仰看他的神情,他神色淡淡看着自己。
見他不說話,腦子思索着:“那我現在可以離開。”說着便要走。
“我喜靜,不用。……你去哪是你的自由。”江浔也眼底面無波瀾看着她道。
阿蠻愣了愣,止住了步子。便坐在他身旁幾步之遠的回廊欄台上,兩手撐着兩邊,低垂着頭。
江浔也輕嗅鼻子,聞到了一絲血腥味,餘光瞥見她袖子有處地方暗紅。指了指她受傷的地方,“你受傷?”
掏出懷裡的藥瓶也不等她拒絕塞到她手中。
“雖然已經處理過了,但還是謝謝你。”
顧羨知微微點頭,大片陰影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沉默許久,阿蠻率先打破沉寂,别扭的開口,“上次……謝……謝你。”
“不足挂齒,是她們欺你。”江浔也手上握着埙,瞥她一眼。
江浔也并未放在心上,可她貌似不願欠别人的。
“可我還是要說謝謝。” 覺得單說謝謝不夠補上一句“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用。”江浔也蹙眉道。
“你就答應吧,不若……我于心難安的。”阿蠻凝眉,固執卻又帶着一絲嚴肅和認真 。
“唉,你……哎。”江浔也手上握着埙,瞥她一眼,神色複雜。
擡眸再次對上她那雙眼眸,不似說笑,一臉認真模樣。到嘴邊拒絕的話,吞回了肚。
“嗯。”
兩人緘默不語,氣氛再次透着尴尬。
他少言寡語,阿蠻也隻能沒話找話閑談着。
“江浔也,你方才吹的是什麼啊?”阿蠻仰頭看向他問道。
“埙。”江浔也側頭俯看過去。
“是哪個xun啊。能寫給我嗎?”
江浔也錯愕,就在阿蠻以為他會拒絕自己的請求時。
江浔也躊躇少頃,邁步走近,為了能讓她看明白便走到她身側。
“攤開手。”
聲音透着清冷,宛若山泉流動,格外好聽。
阿蠻聽話照做,将手掌攤開。
江浔也彎下腰在她手心一筆一劃寫着,一手捏成拳至身後。指尖觸碰掌心那一瞬,她的手心涼涼的。
側眸去瞧,近在咫尺的臉,他心下一顫。
她正瞧着掌心出神,似是思索,似是記下。
這字阿蠻曾經同鄰裡鄉親間學到過。她本就好學,與大多鄉親關系還算不錯。她不好日日去叨擾同一個人,隻要是念過一些書的都會去上一去待上個半個時辰。因此,她同很多人學過,學的也雜,什麼書都接觸過一點,往往卻不求甚解。
江浔也慌忙起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敢看她,攥緊了握着埙的那隻手。說話不喜不怒,依舊是那個淡漠的少年。
轉身要離開,沒走幾步就被叫住。
“江浔也,下次你能教教我嗎?”
江浔也腳步一頓轉過身,“有機會便教”垂首瞧了瞧手中的埙,指着這個“這個用過,下次送你個新的。”
他的背影立于廊下,夏日的風拂過臉龐,吹動衣擺和束起的發,伴着風肆意飄揚。
三日之期已至,第一日她與私塾先生陳硯初打賭,她說若是她參加春閨能考上狀元,那麼先生是否能重新審視對女子的偏見。
陳硯初意思到她是要男扮女裝,便開口問她就算你女扮男裝最後過了殿試考中狀元,被發現女子身份你當如何?
阿蠻堅定道:“但憑聖意,無怨無悔。”
如此言論觸動了先生,通過了三日考驗,且即日賭約生效。
自阿蠻受傷後都在府中喝藥,上藥。隻是奇怪的是這藥一直不見好,腹部依舊作痛。
段雪梅走在回廊上,江浔也擋在她身前。她往旁邊挪,他便擋住她的去路。
段雪梅凝眉看他。
江浔也抱臂,眼中泛着寒光,惡劣的勾勾唇,“是你做的吧。”
“江浔也,說話可要憑證據的。”
江浔也挑眉,似笑非笑,“你同我講證據?”
抱臂,手一下一下輕點在手臂上,神色淡淡,“你貌似對她有敵意?”
是肯定,他那日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