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清淺綠色男子豎起四指發誓,“我林之容,對天發誓,若是與這位叫阿蠻的姑娘串通一氣,構陷他人。我林某必遭天誅,被挫骨揚灰,灰飛煙滅,不得好死。且死後不得安甯,下到地獄遭其它惡鬼欺淩、折辱,不得入輪回。”
阿蠻一驚,他竟發如此毒誓就為證明自己清白,不禁暗自慶幸,松了口氣。
魁梧男子惡狠狠瞪着那大夫道:“庸醫!這誓言說發就發啊!”
“自然,林某問心無愧。”林之容眼眸轉冷,“倒是你污蔑林某清白,你這是在質疑林某的醫術。世代相傳,祖宗傳下來的醫術戚容他人亵渎。”
男子氣急,胸口劇烈起伏着。他原本還想着隻要證明阿蠻的傷口是自傷,撒了謊,他就能推翻她前面之言,變相的說她栽贓、污蔑。
隻是現下,結果都指向自己。
艾铮與身旁人附耳低語幾句,一副了然模樣。
艾铮握着手邊的驚堂木,“啪”一聲拍在桌案上,怒道:“雲龍,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何要辯解的?”
男子譏諷一笑,“辯解?我還有何能辯解的?”破罐子破摔,“那是因為我與她有仇,她可是……”
話還未說完,阿蠻幾步上前,兩人手一來一往竟打起來,阿蠻拽住他的胳膊,低聲威脅道:“閉嘴,你敢抖摟出來,我現在就告訴他們當年你殺人的事。幾條人命在身,你随時可以是階下之囚,隻待被斬首之日。不說坐幾年牢還能出來,你自己掂量掂量看。”
“你要這麼說是吧,我就說你是幫兇,你跳出來背叛我,将罪名全都歸在我頭上,咱們魚死網破。”
阿蠻被威脅,緊咬着牙,雙眸森然,怒意即将噴薄,手指關節咯咯作響。
“你敢!”阿蠻臉上被挨了一拳,她一腳踢在他肚子上,下狠手就為報那日一腳之仇,在一拳出其不意打在他臉上,是報方才之仇。
顧羨知去拉阿蠻,好不容易拉開了二人距離,她卻雙腳撲通,胡亂踢着。
顧羨知沒用太大力桎梏她的雙臂,不一會就掙脫跑回去。
男子挨了一腳、一拳,一手捂着肚子,另一隻手捂着臉,面露苦痛卻挑釁般看她,勾起一抹愉悅的笑,“我不僅要說,我還要說陳家夫婦還有他們那兒子,是怎麼死的。”
兩人在地上翻滾、扭打。
“還有我配合你演戲,你成功博得了那人的同情,我要向他們揭露你的本性。”
阿蠻幾近咬牙切齒道:“是你逼我的,可别後悔。”
艾铮看着兩人扭打在一塊,拍案而起,“放開!公堂之上成何體統!快将他們拉開。”
簇擁上幾人去拉二人,将二人分開。
可分開之後,衆人訝然,入目的是阿蠻躺在地上,發絲因纏鬥而淩亂,眼角滑下一滴熱淚。手握在插在腹部幾寸遠的匕首上,鮮紅透着指縫間往外滲,紅了衣襟和五指。嘴角溢出血,面露苦痛,嘴一張一合似是說着什麼,可一張嘴血往外嘴角溢出。
男子臉上被打的不輕,阿蠻臉上更是慘絕人寰,青一塊紫一塊,右眼腫了,鼻子流血,左半邊臉腫的厲害。
顧羨知低下身子湊到她耳邊,隻聽她啞着嗓音說,“我……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壞種。
男子瞳孔驟然瞪大 ,“不是我幹的!”
這一幕令衙門外的人四下逃竄,場面一度混團,高喊着殺人了。
一抹靛藍,立在逃竄的人群之中,見她倒在地上刺紅了他的眼,“阿蠻!”面露急色往裡跑。
顧羨知隔着衣裳,将手伸在她小腿臂彎處,将她抱起。不知為何,他見她受傷會擔憂、會害怕,他隻知道現在人命關天。林之容跟在他身側,兩人離開衙門。
江浔也蹲下身伸出的雙手,錯開了顧羨知抱着她起身的背景,低垂的眉眼掩蓋了他的落寞,側目看着他們三人離去,緩緩撫上自己的心口,他心底莫名泛起酸澀。
撐着腿起身,出了衙門往慶雲齋走去。
見了血,雲龍被艾典史責令壓入大牢,擇日問斬。
顧羨知抱着阿蠻,林之容在前面開門,引着他去到平日病人用的床榻上,顧羨知輕手将她放躺好。
林之容搭在她手上替她把脈,緊蹙着眉。
“如何?林大夫。”顧羨知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道。
“脈搏微弱,隻怕是……”
顧羨知聞此隐隐有些不安,看着卧在榻上不醒的女子,起身對他雙手抱拳施一禮,“林大夫,你隻管盡力,是生是死就看命了。”
藥童端來一個木盆,盆裡裝着水走來放在桌上。顧羨知意識到屋子裡都是三個大男人,終究不妥。
“我們都是大男人,怕是不成體統。”顧羨知撇了眼街外穿行的行人,“不如我們就去街上找個姑娘來?”
林之容也意思到這點。
“她們不懂醫,這樣你去找慶雲齋找程缈姑娘。”
“程缈姑娘是?”
“慶雲齋的老闆娘。”
顧羨知轉身往門外跑,門口傳進他的聲音,“我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