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羨知三人趕到同濟堂,程缈疾步到榻前為她搭脈,有看了眼她傷口的位置竟發現此時她血液流動緩慢,衣裳有大面積濕透。
“林大夫,她……”
林之容開口解釋道:“我給她衣裳表面敷了冰,暫時壓制,怕她血液一直流動撐不到你們趕來。”
程缈道:“你們可以出去了,我要開始給她治療。”
顧羨知三人退出門外,程缈将阿蠻身上帶血的衣裳褪去,替她清洗傷口,止血,拿出前兩日采的藥材用罐子搗碎,均勻的塗抹在受傷的肌膚處,将她扶正讓她貼着自己靠在自己肩頭,拿着繃帶從身前纏繞至身後幾圈系好。
顧羨知在門外心緒焦急的來回踱步,江浔也抱臂看在眼裡,看的他頭暈不滿道:“顧羨知,停下!轉的頭暈。”
顧羨知一聽停下腳步,饒頭用帶有歉意的眼睛看他,“不好意思。”
江浔也不語,臉色緩和不少。
林之容淡淡瞥了一眼二人,盯着門看,靜靜等待着。
門從裡面被打開,程缈站在門邊側開身子,讓出一條道,“可以進來了。”
三人經得允許進了屋,隻是這屋内彌漫着一股似有似無的臭味。
顧羨知捂着鼻子道:“怎麼這麼臭啊?”
江浔也和林之容同樣捂着鼻子。
程缈瞪他一眼,“這是我自行研制出的方子,你竟然說它臭,找打是吧小子。别看它臭,這治療傷口愈合有奇效,五日就能痊愈。”
程缈每日都會來看她,還帶着衣裳給她換藥沐浴更衣,顧羨知倒是日日都來,江浔也沒來過,林之容照常在同濟堂内問診看病。
第五日阿蠻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醒來的,床前圍着三人,顧羨知将軟墊放在她後背靠着,阿蠻卻身子往後退了退眼神警惕看着程缈,唇色因未進水而微微皲裂,面色沒什麼血色。
顧羨知主動向她介紹道:“這位是慶雲齋的老闆娘,程缈。”
阿蠻向程缈點了點頭,眼神柔和幾分,“我叫阿蠻。”
“我知道,你的傷他們也同我講過了。傷怎麼樣了,你那件染血的衣裳我幫你扔掉了,放心我每日都有給你換藥,你傷的重好在有我的藥藥效好,才能讓你五日就能醒。你現在如何?”
程缈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說,可阿蠻臉色變了又變,開口問她,“所以我昏迷不醒這幾天,你不僅給我上藥還給我換了衣裳。”
“是啊。”
“你……”
阿蠻見她一副都是女子不無不妥的樣子,雖然都是女子她總覺得陌生人又不是關系要好的朋友,不相熟的女子之間也得注意距離、分寸。
阿蠻不喜可她又救了自己,不能責怪她。細細想來她好像沒有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顧羨知在一旁關切的問道:“剛睡醒要不要吃點什麼?還是喝點粥吧,你胃不好,而且你受傷剛好。”
顧羨知轉身将煮好的粥用碗盛出來,雙手捧着盯着碗小心翼翼走過來,在她跟前停下,阿蠻笑着向他道謝接過碗拿着勺子吃起來,聽着他在一旁解釋道:“這個是五米粥,混着紅豆、紅豆、紅皮花生、枸杞熬制的,補氣養血又暖胃。”
上次差點死在刀下,幸得顧羨知相救,而且他還很貼心,囑咐自己養傷上藥,胃不好注意飲食。這次也是傷勢初愈怕自己餓準備了吃食,他對自己好又怕之後習慣了當做理所應當。
不經意的擡頭向門外看,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了一抹靛藍身影,他喜着藍色,她覺得藍色襯他。狀似低下頭猛的再往門外看,想确定是不是他,隻見一抹靛藍色衣袂,在柱子後肆意翻飛。
他是不是讨厭自己?所以躲着自己。
喝完粥後,顧羨知主動提出送阿蠻回府,程缈回了慶雲齋。
兩人走在街上,其實她本來是拒絕的,可架不住顧羨知一再堅持,他說這次你受傷剛好,萬一在遇到壞人怎麼辦?
可她自己也并非絕對良善之人。
兩人在謝府門外分别,阿蠻剛進去就簇擁上一群人用挪揄的目光看自己,說着調侃的話。
說那位公子模樣長得不錯,送你回來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吧?也有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實話實說,人家好歹是高門大戶,怎會看上我一介丫鬟。我上午都會去私塾,就是在這認識的。
有人認出了顧羨知,說他是鎮國大将軍,顧裴之子。其餘人驚歎、羨慕她能結識這大将軍的兒子。
阿蠻回屋路上,看見了江浔也,他卻似乎躲着自己,她擋在他前面,他就走到另一側,她在擋他又是如此,也不看自己。
她不明白,無緣無故的漠視如同陌生人。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走過的背影忍不住喊住他,“江浔也!你是在躲我嗎?”
江浔也腳步一頓緊握着垂在兩側的拳,轉身神色淡漠懶懶瞥向她道:“沒有,我們隻是認識數月,我替你說話還有換藥之事隻是出于習武之人的見義勇為、俠義之心。再來上京前,我幫過捕快抓過逃犯、惡霸,救過被淩辱險些清白喪失的女子,這類事做過太多,當然包括你。”
“而且我們除此之外本就交集不多,當然答應你的事我會兌現。”江浔也從衣襟中掏出他在外面跑來好幾個地方要人代做的埙,伸手遞向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