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别墅大門緩緩打開,車子駛進别墅區。
停好車,季莫庭揉了揉眉心,閉眼休息片刻後,推門下車。
夜深人靜,點點星光灑落在别墅穹形屋頂,仿若鋪上一層薄薄的銀色。
剛走上台階,别墅大門從内被人打開,屋内竟是一片燈火通明。
開門的管家側身讓開,待季莫庭進屋後,方又關上了門。
偌大的會客廳,此時坐了三個人。
季老爺子季準,坐在沙發上首的輪椅上,右手拄着拐杖,眉頭成“川”字。靠近上首的右側沙發,照顧他的梅笙雪半坐在一旁,一邊觀察着季老爺子的臉色,一邊不時歎氣。
另一側,一個年輕人長腿交疊,姿态懶散,斜斜靠着沙發,手裡随意翻着雜志,聽到開門聲,“哎”了一聲,趕緊坐直。
見到是季莫庭,年輕人一個勁地朝他使眼色。
季莫庭視線掠過衆人,手腕擡起,看了眼手表:“半夜12點了,這麼熱鬧?”
本就耷拉着一張臉的季老爺子,一聽他開口,臉色更沉,冷哼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你?”
季莫庭臉色未變,淡淡問道:“怎麼說?”
他這副神色落到季老爺子眼裡,心裡的火氣蹭地竄了上來,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你在裝傻是不是?和趙家的聯姻我說過多少次,讓你和趙家孫女多溝通,多來往,你做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做!今天人趙老爺子親自打電話給我,下了通知,讓你和他家孫女這個月馬上訂婚!下個月結婚!”
季莫庭仿佛是聽到一個笑話,語氣更冷:“做夢。”
季準胸膛上下起伏,一副氣極的模樣:“你!”
在一旁“觀戰”的年輕人,他的堂弟季莫淵,站起來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爺爺,容我插個話哈,趙家老爺子這麼着急,不會是快挂了吧?趕火車都沒這麼急......”
季準怒目圓睜,氣得要站起來,手抖着,顫顫巍巍握住拐杖柄,直往季莫淵身上打:“住口!你這死小子胡說什麼?”
季莫淵一個閃身躲開,季準落了個空,臉色黑沉,手抖得更甚。
一旁的梅笙雪見場面越來越糟,趕緊攔在季準跟前,訓斥兄弟倆:“你們倆都少說兩句,爺爺身體本來就不好,怎麼都這麼不懂事呢?”
同時對兩人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再說。
她彎下腰,把輪椅轉向,朝房間推去,嘴上勸慰着:“老爺子,我扶你回去休息,現在年輕人說話沒遮攔的,别太在意,氣壞了身子是大。”
季準的拐杖敲得地面咣咣響,喝道:“我看這兩混賬是存心想讓我早死!”
梅笙雪輕聲接話:“哪會的呀。您老人家肯定長命百歲。”
在輪椅消失在走廊,客廳歸于安靜的時候,季準的聲音清晰從拐角處傳來。
“我告訴你,這個婚你非結不可,除了趙家孫女以外,任何孫媳婦我都不會接受!”
蒼老堅決,又不失威嚴。
季莫淵重新跌回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之前拿的雜志被扔到了一邊,點了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舒服地眯了眯眼。
吐出一口煙霧,他擡擡下巴:“現在怎麼辦,我看爺爺和趙老爺子,這次是來真的了。奇怪,趙家那邊之前一直風平浪靜,最近怎麼發瘋了?”
季莫庭走到窗戶邊,推開了半扇,綴滿繁星的夜空映入眼簾。
“你覺得我會怕?”
季莫淵彈了一下煙灰:“知道你不會。但接下來老爺子肯定時不時會給你使點絆子,讓你不好過,這種日子不糟心?我覺得,你還是跑吧,出國算了,國外老頭子管不了。”
他又想到什麼,面帶疑惑問道:“之前我好像問過你,本來不是準備去歐洲待個幾年的嗎,怎麼突然又不去了?你上次如果走了,這會兒趙家和老爺子想抓人也抓不到啊,你到底在搞什麼?”
為什麼不去?季莫庭倚在窗邊,低頭沉思。
心下恍惚,眼前不禁浮現出那人纖細的身影和閃亮的眼睛。
季莫淵起身,走到他身側,冷風從半開的窗戶湧入,吹得他後背發涼。
“哥,你當初為什麼要回來?”
季莫庭擡頭,鮮少聽到這個不羁的堂弟,用這麼認真的語氣和他說話。
季莫淵神色有點不自然:“别用這種打量的眼神看我。我知道爺爺當初找你回來,一大部分原因是我這個廢材難當季氏大任,但這個理由,絕對不足以讓你回季家。”
當初季二伯,季莫庭父親,和季老爺子鬧得那一出,大家都看在眼裡。
季莫庭靜靜站在窗邊,沒回答。
季莫淵有點急了:“你倒是說點什麼吧?”
“我隻是在思考,你好像沒我想得那麼笨。”
季莫淵:......
季莫庭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這麼晚你還不回去,叔叔他們沒意見?”
季莫淵兩手一攤:“他們兩人這會兒不是在馬爾代夫就是在巴厘島,哪有時間管我,這段時間耳朵也消停不少,終于沒人催婚了,真爽啊。”
季莫庭開口:“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見他神色凝重,季莫淵也正色起來:“怎麼了?
季莫庭一本正經地說着:“你也姓季,這個聯姻要麼你去?這樣我不用出國,你也收獲一段完美婚姻。”
季莫淵:...他這個堂哥真是一如既往的心黑啊。
臨走前,季莫淵說出了放在心頭很久的話。
“總之,我認為暫時去國外是最好的選擇。老爺子雖不敢強迫你,但不代表他不會幹涉你的生活。放心,家裡有我、我爸媽和梅姨,爺爺我們會照顧,也許有一天,他會想通。”
“哥,大家都希望你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