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地酸氣往上沖,她猛地捂住嘴,跌跌撞撞跑出包廂,渾渾噩噩摸進了走廊裡的開放洗手間。
冷風吹散了她的興奮,她趴在洗手池幹嘔了幾聲,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沖刷她冰冷的手指,慢慢撫平她的茫然無措。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有人在她耳邊說話,熟悉的聲音。
孟清秋慢慢轉過身,咬唇:“這跟你沒有關系。”
他冷笑一聲,走上前,目光緊緊鎖住她:“那跟誰有關系?鐘紹元?還是高銘飛?”
孟清秋吃力地往後退,後腰頂上了洗手池的台面,冷硬的大理石硌得她生疼。胃裡的灼痛感卷土重來,沖得孟清秋陣陣發昏,她死死咬着唇,隻又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
薄越重複這幾個字,他氣笑了,卻徒勞又無力。
看出孟清秋極力忍着不适,他平靜下來,把手裡一杯蜂蜜水塞進孟清秋懷裡,将她一把推進了洗手間,語氣忍不住放緩些。
“想吐就吐出來,别忍着。”
孟清秋進去沒多久,蒙唐和鐘紹元勾肩搭背得進來,看見薄越都一愣。
薄越不緊不慢地在水流下沖洗自己被弄髒的袖口,隻沖他們點了點頭。
這裡是老舊的四合院,雖然經過重新翻修,隔音效果依然不佳,隔着薄薄一層牆壁,薄越聽見了蒙唐在嘿嘿笑。
“小鐘,那個小孟,你很熟啊!”
還沒等鐘紹元回答,蒙唐得寸進尺:“我看她今天很放的開啊,你選人眼力不錯。怎麼樣,今晚我帶她出去玩玩兒?”
“——”
刷刷的水聲驟然停止。
在這凝結的幾秒裡,薄越聽見了鐘紹元略帶憤怒的回答。
“老唐,清秋是我女朋友,你不許打她主意!”
————————
鐘紹元出來的時候,看到薄越依然站在門口沒有走。
男人的目光掃視過來,比幾分鐘前更冷更冰,周身氣壓低得吓人,隻陰沉沉看他一眼,鐘紹元就感覺今晚的酒快醒了。
恰在此時,孟清秋也扶着門走了出來。
吐過之後,胃裡的感覺似乎好受很多,但是頭重腳輕的感覺越來越猛烈。她感覺自己像漂浮在雲端,雙腳都不受控制,變得軟綿綿。
“呀,清秋!”鐘紹元驚呼一聲沖上去扶着她,“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孟清秋混亂地搖着頭,本能地推開他,跌撞着往旁邊躲去,卻叫自己的雙腳絆了一下,下意識去扶視野裡的另一隻手臂——
——扶了個空。
薄越不聲不響地後退一步,躲開了。還是鐘紹元上前一步,拉住了孟清秋。
她擡頭,盈盈目光裡似乎含了委屈和不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薄越扭着頭,避開了她的目光,整個人生硬而冷漠。
這些年,他其實變了狠多。
從容更甚,卻也冷漠更甚,不說話的時候,讓人感覺空氣都會凝滞。
孟清秋腦子裡突然開始轉着圈想一些亂起八糟的事情:就他這個樣子,他手底下的研究生該怎麼活啊?
鐘紹元一邊扶着孟清秋,一邊給陸明生打了個電話,說要帶着孟清秋先走。
孟清秋聽到了,殘存的理智讓她堅決推辭:“不,不用管我。”
她掙紮着站穩了:“我一個人可以的,别掃了你們的興。”
鐘紹元懷疑地看着她:“你一個人真的ok嗎?你怎麼回家?”
孟清秋搖了搖手機:“我已經叫我的助理來接我了。”
看她還能平靜說話的樣子,鐘紹元漸漸放下心來,隻是又不放心地叮囑一句:“那你到家一定要跟我說一聲啊,路上千萬小心點。”
孟清秋鎮定地沖他點了點頭,直接一個人向外走去。
等走出房間門,孟清秋才回過神來,夜幕裡的四合院突然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迷宮,她站在入口處茫然無措,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前進。
一陣陣冷風吹過,太陽學裡尖銳的疼跳動着要炸開,孟清秋捂住自己的頭,天旋地轉地跌坐下去,撞進了堅硬的懷裡。
“——”
良久,夜色裡有男人低低的自語。
“孟清秋,連送你回去都不肯的男人,你看上他什麼?”
女孩沒有回答,她閉着眼睛,清淺的呼吸裡暈着酒精味,臉上帶着還沒褪下去的紅暈,安心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