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盯着孟清秋的眼睛。

明明眼角還帶着一抹洇濕的紅，楚楚可憐，偏又堅定決絕。

像上戰場似的。

薄越“噗”地一聲嗤笑：“前塵往事……”

他擡頭深深注視眼前的女孩：“你不應該早就忘了麼....?”

突兀地分手，不肯回頭的決然；

用最快的時間把他們共同的理想抛擲，轉身走向另一條道路。

他一直覺得，她早就把那點過去忘得徹徹底底了。

孟清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是說,我們就當自己是..是剛認識的人，你是導師，我是學生，我們把這個綜藝完成...”

薄越挑眉：“明白了，在鏡頭前演戲？确實，這種技能你是專業的。”

“......”孟清秋被他陰陽的語氣堵的一愣，漂亮的眉峰皺在了一起。

女孩低着頭，悶悶地說了一句：“你能好好說話麼。”

無奈，低落。

她委屈的表情刺痛了薄越的眼睛。

他仰頭，無聲地長歎一口氣。

有什麼辦法？

他永遠會栽在她手裡。

半晌，他靜靜開口，重逢來的第一聲寒暄。

“這些年，你過的好麼？”

女孩依然低垂着眼，聲音很輕：“我很好。”

一杯熱水被放在了孟清秋眼下，熱氣袅袅，恍惚到讓她看不清對面男人的神色。

“好。”一陣安靜，男人聲線艱澀嘲弄，“就按你想要的，我是導師，你是學生，我們，各司其職。”

孟清秋終于松了一口氣，感覺全身都活泛起來了。

她擡頭，積極地保證：“你放心，僅限于鏡頭前。鏡頭後我會跟你保持距離，不會煩你。”

“……”

這回輪到薄越失語，他輕啧了聲，向後輕松地靠進椅背裡，慢條斯理：“這恐怕不行，我可沒有你那種演技，能跟着鏡頭随便變臉。”

？？“那你的意思是……？”

男人眉眼沉沉地笑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他啞聲說：

“朋友，做朋友吧。”

“孟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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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秋暈頭轉向地回到宿舍。

她放下東西，飛快地爬到床上，明明很困，卻不願意閉上眼，看着天花闆發呆。

“朋友……”她無意識地喃喃自語，心髒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隐隐作痛。

從前，親熱情好的時刻，她喜歡調皮地戳他心口，撒嬌一樣問：“假如有一天我們分手了，你還願不願意跟我當朋友呀。”

男人會将她搗亂的手包裹在掌心，強硬地不許她再問：“胡說八道，我們不可能分手。”

她不依不饒：“假如嘛……”

被纏磨得沒辦法，男人似乎開始認真思考，最後一字一頓地給出答案。

“假如分手了...我不會跟你做朋友。”

他說：“如果我能跟你做朋友，那代表，你在我的生命裡，已經沒有一點意義了。”

孟清秋目光失神地想，大概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刻了吧。

足夠問心無愧，足夠心懷坦蕩，

然後才能說出一句：“做朋友吧。”

手機裡嗡嗡震動，是爸媽又插着空打視頻來查崗了。

孟清秋敷衍着把電話打完，正要摁滅屏幕的時候，又想起來什麼，從好友欄裡搜索出博越的微信。

既然，要當朋友了，删微信斷聯什麼的，就太不坦蕩了。

她重新申請好友。

消息發過去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回音。

她煩躁地将自己裹緊被子裡，混混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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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過後，從第二天開始，每天九點将準時開始直播。

大概是前天睡得足，孟清秋破天荒地五點多就醒了過來，微弱的日光才剛朦朦胧胧透進來，她想再睡個回籠覺，卻再也睡不着了。

幹脆，她小心翼翼地溜下床，去後院裡做拉伸。

偏巧，手機大早上就響了。

一接通，鐘紹元興奮的聲音傳了進來：“清秋！！！恭喜恭喜啊，我看了昨天的直播了，你是初戰告捷呀！”

孟清秋笑眯眯地道謝：“還不是多虧你介紹我來。”

“你可别跟我客氣。”

“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手機啊，這個導演太嚴格了，要脫離一切現代化設備，說這樣才能沉浸在古人世界裡。”

抱怨幾句，鐘紹元的聲音正經起來。

“我長話短說吧，清秋，你還是要小心一下蒙導。”

“蒙唐？”

“沒錯，上次吃飯，蒙唐可能對你....”

他話沒說白,孟清秋馬上就明白過來,真心道:“好,多謝你,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鐘紹元卻躊躇了一會，有些拿不準地開口：“清秋，你一個人出來工作，又沒背景沒靠山，太容易被惦記。我怕蒙唐對你糾纏不清，上次一時情急，就說你是我女朋友。你别介意啊，蒙唐他多少對我忌諱一點，讓他以為你是我女朋友，他就不敢動你。”

孟清秋拿着手機：“……”

畢竟是出于好心，他這個人又向來大大咧咧的....

孟清秋勉力吸口氣，保持微笑：“沒關系啊，沒關系，我知道你也是為了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