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平日繁華的購物中心一片空曠。
“吱呀”一聲,薄越拉開大樓側面不起眼的防火門,示意孟清秋進去。
女孩伸頭看向裡面一團黑暗,遲遲沒有邁步。
“怎麼?困了?”
孟清秋搖頭:“怕你把我賣了。”
薄越失笑,撈起她手腕進來,摸索着按開側壁開關,暖黃色的光霎時照亮了樓梯間:“不認識這了?”
醬紅色的樓梯扶手斑駁掉漆,裝修風格也不是很現代化,看起來有些年頭。孟清秋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來過這裡,但是這種裝修風格又莫名的熟悉。
她搖搖頭:“不認識,我沒來過。”
薄越嗤笑:“就知道你當初在說大話。”
“??”
他懶洋洋推開三樓通道處一扇一模一樣的防火門:“現在認識了吧。”
安靜的空氣裡殘留着爆米花的餘溫,售票處的工作人員正百無聊賴地刷手機,餘光瞥見有人進來,随意瞟一眼:“你好,看...”,結果手指直接僵在屏幕上。
卧槽,哪來的神仙。
男人肩線筆挺,側臉輪廓如同雕刻,眸光清冷如霜;他身後的女人眼尾微挑,濃密的睫毛撲閃像天上繁星。
直到男人修長的手指在台面輕叩,他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幫他們選座出票。
“謝謝。”男人拿了票根,扭身時似有若無地擋住了自己女朋友的面孔。
媽呀,占有欲這麼強。
工作人員忙老老實實收回視線,等再擡頭時,正好見到女人搖曳的裙擺消失在放映廳門口。
裸粉色薄紗長裙層層疊疊,從外套下擺露出一角。不像平常人穿的衣服,倒像剛下台的女明星。
等等!女明星??
他猛拍大腿:“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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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越選的片子是個沒什麼熱度的文藝片,又是午夜場,碩大的影廳裡空空蕩蕩,就他們兩人。
剛剛進檢票口的時候孟清秋才真正回想起來,這分明是開在A大旁邊的那家影院。
上學的時候,她課餘時間不愛逛街也不購物,就喜歡看電影。她喜歡把自己淹沒在這種漆黑的環境裡,全身心投入虛幻的故事裡去。
後來當了演員,有了知名度,處處防着狗仔和偷拍,就連這唯一的一個愛好也變成奢望。
經過一整天兵荒馬亂,她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寬大的座椅裡,摸摸熟悉的扶手,舒坦地長舒口氣:“好懷念啊!”
薄越聽見了,挑眉問:“懷念什麼?”
孟清秋知道他想聽什麼,故意壞心眼兒地回答:“懷念這個電影院啊,承載了我多少青春歲月呐...”
薄越不滿意:“承載了你青春的就隻有這個電影院?”
孟清秋繼續裝傻:“不然呢?”
男人不作聲了。她偷偷轉臉去瞧,他眉眼壓下來,唇線繃得緊緊,真委屈了啊。
孟清秋擡手,輕輕拽了拽他胳膊:“哎呀有你有你,當然還有你,行了吧。”
薄越并沒相信:“你不用敷衍我。”
喪眉耷眼的,活像一隻可憐兮兮無家可歸的小狗。
壞了,這隻小狗大概還處于被抛棄的敏感期,她說點什麼都會受傷。孟清秋後悔戲耍他,主動湊過去哄:“别不高興嘛,我懷念這還不是因為懷念你。”
畢竟,大學四年,這家影院可以說是他們的約會高頻地點,沒有第二。
薄越側眸:“真的?”
孟清秋就差對天發誓:“真的不能再真。”
薄越神情舒展開,但還是垂着眼,沖着她低聲要求:“你親我一下,我才能信你。”
得寸進尺!孟清秋臉爆紅,她就知道這男人沒安好心。
裝慘賣乖從她這騙點好處。
“愛信不信。”她哼得靠向另一邊,“我要好好看電影了。”
結果這部片子開篇冗長,孟清秋想強迫自己沉浸觀影都做不到。
身邊男人卻安靜下來,似乎看得比她還投入。孟清秋心裡打鼓,又悄咪咪把身體挪回來,像他那邊靠。再瞥過去,見他淡淡抿着唇,眸子無光,茫然地垂向一方。
孟清秋心裡抽痛一下,手指無意識蜷縮。
怎麼回事,她怎麼比從前...還看不得他不高興。
她不由又在心裡唾罵自己,不是想好了要好好補償他麼!當初你那麼傷害他,讓他到到現在都耿耿于懷!不就主動一下麼!你傲嬌什麼勁兒啊!
況且....她偷眼瞄過去。
她也不虧啊!又不是沒親過。
孟清秋打定注意,在黑暗裡摩挲着摟住薄越的手臂,嘴唇軟軟地在他臉頰上貼了一下:“我...我親啦,你可以相信了不。”
結果就在這瞬間,明明是空曠無人的影廳,她卻覺得好像哪裡有一道紅光閃過。她心有餘悸,立時緊張起來。
薄越幾乎同時将她按進懷裡,嗓音低沉:“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