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來幫她拉人,李君卓似乎也沒什麼求生的欲望,雲婉清隻能盡力嘗試将一個大男人從湖裡撈起,并輕聲自語試圖眼前無神僵硬的人。
“不知悔改!”
一陣掌風襲來!雲婉清被震到一旁,李君卓則徹底掉入湖水之中,口中噴出血水,氤氲出一片淡紅色的血迹!
“君卓!”雲婉清大喊,跪下回頭,“父親!真的是誤會,求求你,求求你先不要殺他?”
雲修永蹲下來與她平視:“有什麼誤會?剛剛的事不是他做的,後來不是他親口承認的?”
雲婉清搖搖頭,忽然想到李君卓在父親來之前的反應——
“婉清,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在哪兒?”
猛然擡頭,雲婉清臉上爬滿淚水,“不是他,他是被人控制了,總之先救他上來!父親,這其中必有誤會!”
聽聞這話,雲修永面上的表情盡數消失,目光沉沉,将手放在雲小姐的肩膀上,一言不發地與她對視。
雲婉清也失去了聲音,一種冰涼而恐怖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父親,是你……是你……”
是你控制了李君卓,是你将他帶到雲府,控制他在她面前失态,就為了将他們分開,或者,将他殺了?
她顫抖道:“女兒知錯了,求父親,先救他,他是無辜的。”
“婉清,你還是不懂,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瞞着我,還想為他開脫?你太天真了,你以為讓你的丫鬟打掩護我就不知道了?你太年輕了,婉清,你還不懂,父親都是為了你好,以後别再和這個人來往了,嗯?”
寒意籠罩心頭,雲婉清徹底跪坐在地,臉上淚痕斑駁。
但馬上,她再次掙紮起來,一隻手抓住父親的袖擺,盡量壓下聲音的哽咽:“女兒知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女兒以後不懂事,以後再不會與外男牽扯,求求你,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雲修永的手移動到她的頭上拍了拍,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口中溫柔吐出殘酷的話語:
“女兒,你又錯了。這件事錯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還有,你太仁慈,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才不會對你以後的名聲造成影響!”
“父親!”雲婉清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她想攔下雲修永,然而來不及,雲修永已經運起強橫的靈力打向了湖中之人,她猛然看去,隻見湖中的人口中仍在呢喃,好像是“再見”。
湖中的人徹底沉下去,跳進湖中的雲婉清來不及拉住他的手,隻能看見沉下去的那雙眼睛清淩淩的、溫柔無望的。
那一刻,他是清醒的。
雲修永點水飛過将跳進湖中雲婉清拉出,狠狠地丢在湖心亭中央,怒不可遏:“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樣子!為了一個賤民謊話連篇、為了一個賤民要死要活,怎麼你也想去湖底陪他嗎?下面陪他的人多着呢!”
湖心血水蔓延,雲婉清渾身濕淋淋的,冷的發抖,“這是,什麼意思?”
“不止他,你還抓了很多人,清潭鎮的百姓失蹤和你有關?你到底是怎麼控制他的?你在做什麼?到底殺了多少人!”
越往後問,雲婉清幾乎已經是嘶喊出聲。
雲修永冷哼兩聲 ,背過身去,不再看她,任由自己的女兒在地上跪坐着哭喊。
“來人,将小姐送回房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見她!”
雲婉清千呼萬喚都沒出來的下人終于出現,一左一右将雲婉清架起,在地上拖出一道水痕。視線移動,她看着雲修永聳然不動的背影,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他要在自己面前親手将李君卓殺死,讓她知道不停他的到底是什麼下場,讓她知道,雲家的門檻比人命高,她的命運由不得她自己決定。
……
“他沒有否認,清潭鎮的百姓失蹤和他有關,那些失蹤的人很有可能,已經死在那個湖心亭之下了。”
講完一切,雲婉清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剛被關起來的幾天,她總是夢到李君卓臨死前的那雙眼睛,那樣明亮、那樣哀傷,他是清醒而無力的死去的,是無辜被殺的。
有時候,她也會想起李君卓對她的告白,不知他那時有幾分清醒。明明是他們一輩子都不能提起的話題,卻輕易成為了父親能夠利用的、用來殺死兩個人的一句台詞——
是兩個人,她不認為自己還活着,李君卓是無辜的,将他拉入這場酷刑的自己則是有罪的。
想到這裡,雲婉清顫抖的呼吸逐漸冷靜,“如果清潭鎮的百姓真的已經遭遇了不測,請你們直接殺了他吧,我作為他的女兒,也會用命來償還。”
“對了,他還有能控制别人心神的邪術,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請你們小心。”
雲婉清補充,聲音又麻木下來。
江幸聽完雲婉清的話語一陣無言,看見眼前女子的手和肩膀還在顫抖,是一種無意識的、肢體化的表現。
這件事已經成了她的心病,不過,這種事誰遇到誰瘋,雲婉清已經足夠堅強了。
“我覺得你不用太悲觀,”江幸道:“雲家主不斷地找鎮上的百姓一定是有利可圖,湖底下有個水牢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