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爆破聲響起,自爆的靈氣從這座人工湖下溢出,激起潑天的水花。
清心載着江幸和他懷裡的葉竹心沖破一簾水幕,随即是在身後操控清心、用靈氣遮擋沖擊的溫茗。
江幸将昏迷的葉竹心放在地上,随即看向身後過來的溫茗。
“你還好嗎?”
他看着溫茗身上和發絲都沾上了水漬,潔白的臉上也有一些水珠。
其實隻是剛才匆忙救人時粘上的水漬,溫茗搖搖頭,額邊細細的一縷濕發在睫毛和臉頰拂過,嘴唇也是濕潤的。
“我沒事。”溫茗道,心中還回放着剛才江幸護住葉竹心時的動作,他緩步來到葉竹心的身邊,拿起他的雙手看他的情況。
江幸見溫茗确實沒事,放下心來,目光從溫茗的臉上移開觀察起了周圍的情況。
身後靈氣爆破的餘波還沒消失,一部分百姓已經離開,一部分停在較遠的地方看着這邊的動靜,他們離這些人不遠。
“剛才沖回去的是誰?有人認識嗎?”
“好像是我家巷子後面那家男人,姓張。在被抓進來之前聽說他的老婆孩子都失蹤了。”
“那他剛剛在人群裡發瘋就是在找他的家人?”
“哪還有啊,估計是已經死了!他這才回去找那個人拼命!”
遠處,那座湖心亭已經塌陷,雲修永和那座地牢消失在了那片黑暗的湖底。
衆人還在讨論。
“話說那個人就是雲家主吧,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壞蛋!”
“呸,什麼破家主,仔細想想也沒受過他什麼恩惠,清潭鎮卻要被他害成這樣!”一人唾罵到。
“就這麼被殺了真是便宜他了!”
随後,不少還有力氣的人紛紛走向江幸這邊朝江幸等人道謝。
“是你們救了我們吧?多謝仙君、多謝仙君!”
死裡逃生,他們的情緒十分激動。
眼下葉竹心生死未補,不是能分心的時候,江幸見溫茗為葉竹心診脈神色認真,不打擾他,走到遠處才回禮,囑咐他們早些回去。
衆人見江幸這邊情況不好,知道是為了救他們才受的上,于是遠遠地沉默拜謝後紛紛離去,不再打擾。如今雲修永身死,雲家的修士也不再阻攔他們。
回到剛才落地的地方,江幸半蹲下,視線下,被平放在地上的葉竹心眼睛緊閉。
溫茗收回探脈的手:“四肢經脈中已經沒有妖氣了,隻剩下心脈周圍的沒被排出。”
命保住了,但中招了。
雲修永體爆時,江幸和溫茗才拔掉了他手上的兩組銀針,接着便是匆忙逃離,脖頸上的銀針滞留,葉竹心體内的妖氣也一時滞阻無法排出。
“現在他已經睡過去了,估計是困在了夢裡。”小命沒事,江幸松了一口氣,但一直沉溺在夢中也會消耗人的精氣,于是他擡起眼睛和溫茗平視,問自己也問溫茗:“除了将妖氣排出,還有什麼辦法能醒?”
溫茗搖搖頭,然而江幸看着他的面容,卻忽然想起了什麼。
雲修永說過,湖妖最會勾起人的欲望,渴望、不安、憤怒、悔恨、幸福、快樂,江幸在夢到第一世記憶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在夢境結束的時候尚且清醒,想要催着自己趕快醒過來。
然而到了第二段不知誰人的記憶中,他卻深深的沉迷進去,他忘記了自己在做夢,将自己當成了江問的兒子,享受着快樂幸福、恣意潇灑的時光,甚至在夢中這樣過了十幾年,直到江家被滅時他才猛然回神醒過來——
這不合理。
按照雲修永的說法,接下來要麼他會一直沉浸在美夢中,要麼他會沉浸在大仇得報的虛拟想象中,他記得當時自己的情緒十分激烈,正是被利用的好時機。但他怎麼醒了呢?
守在他旁邊的隻有一個溫茗。
“大哥哥!是你們救了我!”
一道聲音打斷而來江幸思緒,一個小女孩朝這邊跑來,她臉頰消瘦,衣服灰撲撲、頭發亂糟糟的,在水牢中困了很久。
她手中拿着一個漂亮的水壺,以及幾塊精緻的點心,身後是不久前見過的雲小姐雲婉清。
小女孩走過來将幾塊點心遞給江幸,有些腼腆,再次向他們道謝,還深深鞠了一躬。
江幸站起身和溫茗站在一起,扶起小女孩的頭,接過她的心意,小女孩便退回到了雲婉清的身邊。
“這是君卓的妹妹。”雲婉清解釋,小女孩也點了點頭,她視線所對的是仍有漣漪的湖水,曾經的湖心亭隻露出半個尖角。
江幸見狀默然,眼睛看向正躺在地上睡覺的年輕人——
總感覺這種場合比較适合葉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