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我跟你一起去,你去的那是個黑店,這麼晚了也不關門,有什麼投緣的?”林子笙知道他去的是哪裡,“江兄你們先回去吧,我和小葉一起去,免得他被坑了還幫人數錢呢!”
“要不一起去吧。”江幸看着林子笙就是想粘着葉竹心,歎了口氣要一起跟去,手後面跟着一個溫茗。
“你們應該還沒醒酒呢,”葉竹心看着忽然又亢奮的林子笙小小的年紀操着大大的心,“溫道友應該也沒有醒酒,江道友你,我不太确定。”這倆人還記得玩“不跟緊就丢掉你”的遊戲,溫茗更是對一臉血的人斷言沒事,很難說是不是醒酒了,“還是快回去醒酒吧,我會小心的。”
“他沒事。”溫茗又道,擰過江幸的臉讓他看自己,清心此時也飛了回來,劍身清冽幹淨,隻是劃過的空氣中有一絲絲血腥氣息:“那個人也受傷了,暫時不會來。”溫茗說。
“放心吧,我們明早回來,那個老闆不是壞人。”葉竹心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那就是個黑店!”林子笙語氣激動,衣衫上還有仙人醉的酒香。
江幸道:“那你們小心點别被宰。”
“江道友,你也快回去吧。”
可是夜風吹過,江幸沒覺得自己醉,看着葉竹心扶着受傷的修士帶着林子笙走遠了才轉身扯着溫茗往前走。
“醒酒了沒?”
溫茗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
“那接着說?”
“說什麼?”回答的聲音慢吞吞的:“栖雲君嗎?”
“不是,我們剛才說的不是這個。”
“那,說什麼?”
“再講講你那個道侶吧。”
身後拉着的人笨拙的絆了下腳,半晌還是慢吞吞說了起來。
夜空下,溫茗的聲音也很溫柔,将故事從頭講起。
“我第一次見他時還小,那時親人師長不喜歡我,隻有他不嫌棄我,跟我說這是我的新家。”
江幸道:“這些你說過了,還有别的嗎?”
溫茗:“他是個很好的人,總是救我、照顧我,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我……”
“這些你也說過了,沒有别的嗎?”
溫茗頓住,腳步也停下,從五百年的混沌往前再去尋找,他語氣更慢,咬字甚至有些用力了:“那,那說說他在溪春坡救我那件事吧。
那是個春天,我,我因為自己的原因,追着兩個毒娘子跑到了溪春坡,卻沒想到他們已經在那裡布下陷阱,師……他感應到我的危險,立刻就來到了我身邊,”溫茗将:“他長期住在雪山上,春來時寒毒正厲害,卻為了我不遠來到溪春坡為我解毒,把我帶回家去。”
天上的星星很亮,就像從春溪坡那晚師尊從流雲山趕來,帶着春天的花香和餘泾山上經久不散的寒氣,溫茗說來說去又回到了他從始至終都在說的話上:“他真的是個很好很溫柔的人。”
江幸回頭深深地望着他,沒有說話。
越過五百多年的光陰,溫茗嘗試着去描繪那個人的輪廓,“除了我,他還救過許多人,他在海裡救過海裡的一條快死的龍,在最南邊救過一個差點死在魔修手裡的孩子,他還……”
“所以你也是這樣,是嗎?”江幸忽然打斷他問到。
溫茗愣住:“什麼?”
“你總是說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愛你,”江幸語氣平靜,一字字擊打在溫茗的心上:“因為你和他是一樣的人。”
溫茗無疑是個“完美”的人,他細心周到,溫柔體貼,從初見便不吝啬善意,對江幸,對葉竹心,甚至對剛才受傷的陌生修士。那是一種本能,是他生長時便自帶的基因,或是他的道侶在他身上的投影,總之,那也是一種真實。
溫茗問:“你說什麼?”
“誇你。”江幸恢複了有些醉意的笑,“跟緊點,馬上到了。”
溫茗拽緊了他的衣衫。
半晌,他才小聲道:“不,我和他不一樣,”
江幸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