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認識的時間不久,甚至江幸和溫茗也是在前天才知道裴寒是個魔修,但裴寒這兩天一直和他們在一起,這是不能否認的。
江幸道:“季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個魔修這幾天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你可以去後面的鎮上查,我們才剛剛出發,怎麼可能讓留村提前好幾天就開始‘鬧鬼’?”
江幸拎出來東方鏡:“這個人是我們路上認識的,也是他讓我們來留村。東方鏡,你說,留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鬧鬼’的?”
道士先是看見成堆的屍體,剛剛又在刀光劍影中躲藏,早就被吓壞了,他揪着脖子上帶的小鏡子,顫顫巍巍道:“七,大概有七天了。”
也就是說,在林家打擂的時候,留村就已經開始“鬧鬼”了。
“季姑娘?”
季倏然顯然也明白了,但……她忽然拿着骨扇沖向裴寒和柳生,見她沖過來裴寒幾乎是立刻就湧出了魔氣,“溫茗!”江幸喊了一聲,溫茗就将她重新押住了,“别擔心。”溫茗說。
“呵呵呵。”季倏然笑起來,她覺得自己很想哭,但眼睛裡流不出淚。雲家那個任性的丫頭總是說她冷血冷情,向來對她不喜,到了現在,她發現雲鸢兒說得沒錯。
“季姑娘,我知道你想為他們報仇……”
“我找誰報仇?”她的聲音很冷,打斷江幸的話。
溫茗在她的背後繼續把江幸沒說的說完:“你要報仇的對象不是我們。你對面的魔修很厲害,如果你現在沖上去,隻會白白送命,無法給任何人報仇。”
季倏然沉默了。
江幸道:“其實我們也是來處理這件事的,不如一起找到真兇,還這裡所有人一個真相。”
季倏然歎了一口氣,苦笑:“除了魔修,還有什麼能攝人心智,難道真有鬼嗎?再說,命玉可能就在你們手裡,你們為什麼要幫我們,我們又如何和你們合作?”
“就算是魔修,也不是裴寒。”柳生忽然張口說,他豎起手指,頭上是林影間露出來的瀛雲州黑藍色的天空,“我可以向你發誓,如果真的是裴寒,他随你們處置,要殺要剮,絕不阻攔也不反抗。”
魔修靜靜看了他一會,從黑袍中伸出手和他貼在了一起,兩隻手從空中比比劃劃,一張閃着金光的符箓就出現在了衆人眼前,是生死契,柳生的字字句句都寫在了上面。
一陣安靜。
“命玉?命玉怎麼會在我們手上呢?”江幸笑笑,空氣中肅穆的氣氛消散了一些,“命玉應該在東方家或者……雲家的手上啊。”
“你什麼意思?”
江幸歪頭:“季姑娘是什麼意思?那天應該根本沒有東方家的人吧,連我們都是被牽扯進來的,現在是,執棋的人先耍賴了嗎?至于我們,還是聽聞季姑娘傳出消息說這鬧鬼和東方家的人有關,特地來一起捉拿東方家的‘小賊’,向雲家投誠的呢。 ”
季倏然愣了一下,明白江幸已經猜中雲家設下的局:“我沒有傳遞過這樣的消息。”
季倏然他們剛惡戰過,怎麼有時間傳遞信息?幾人一同看向打着擺子降低存在感的道士。
東方鏡讪笑:“對不起,對不起,我怕你們不幫我,是我編的,誰能想到真有雲家的人在這兒啊……”
又是一陣寂靜。
幾人看他的眼神逐漸危險,他趕緊說:“不過你們不都在找東方家的人嗎?我沒有完全撒謊的!東方家的人不久前真來過留村,是阿婆們說的,不信你們去問!”
東方鏡無賴又膽小,說話隻能信一半。
“不管是不是和東方家的人有關,我們流雲山的人不會見死不救,況且已經答應了這個道士幫他償還因果,不如先去村裡問問情況?”江幸提議:“如果和東方家的人有關,我們能順勢找到東方家的人,如果和東方家無關,也能為被‘鬼’害死的無辜村民和你的道友們報仇。”
江幸總說溫茗長得漂亮,其實自己也生了一幅好相貌,否則前世也不會被那麼多人又恨又愛。他平時總是一雙笑眼,狐狸似的精明,認真起來又讓人無法拒絕的信服。
滿地生死血賬無人報,季倏然又看了一眼裴寒和柳閣主,兩人相互依偎着沒有任何表示,她擡起下巴答應了。
“好。”
一夜未睡,夜裡的霧濃得看不清,直到清晨霧氣才變成了白色。季倏然和剩下活着的雲家修士給死去的人修了墳,靜立了一會才和江幸他們往前走。不遠處,霧氣中隐隐露出了幾個人家。
季倏然走在江幸的右側,問:“後面的那個道士,姓東方?”
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窮道士,自己給自己取名,還取了這樣一個讓人誤會的姓氏。江幸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問問他,東方鏡,東方鏡?道士?”
半晌沒有回應,周圍一看,膽小的道士竟然已經先跑到最前面去了。
“前面就是給我飯吃的阿婆家,快來!阿婆人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