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身後忽然傳來帶着涼意的聲音,季倏然身姿筆挺,沒有起伏的言語充滿寒意:“我還有事要确認。”
說着,她緩緩轉身,看向了此刻唯一一間還是黑着的房間。柳生和裴寒自從到了留村就住了進去,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
江幸的心随着季倏然靠近那間屋子提緊了。正當季倏然的手要落到門上,門開了。
黑漆漆的門前,高大的披着黑袍的男人幾乎要消失在黑色中。
是裴寒。
江幸松了一口氣。
季倏然一直都在懷疑是裴寒這個大魔在裝神弄鬼、犯下命案,即使江幸直到柳閣主和裴寒一直和他們在一起,不可能來到留村犯案也還是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如果此時裴寒不在這裡,那麼他們兩個的嫌無論如何也洗不清了。
或許是柳生幾次三番為裴寒和魔族辯駁的樣子過于深刻,也或許是在于這二人同行的一段時間中,裴寒并不像普通的兇戾的魔族,讓他對魔族有了改觀,江幸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什麼事?”
裴寒的聲音被刻意壓低,像是不敢驚擾誰。
季倏然不掩飾自己對兩人的懷疑:“‘鬼’來了,你不知道嗎?”
一片濃黑中,裴寒沉默了片刻,随後才又道:“我在這裡,你放心了嗎?”
說着裴寒就要關上門,季倏然擡手将劍卡在了門縫,空氣一瞬間僵冷。
“怎麼,還有什麼不放心?”裴寒口氣中透露出不明的意味,如果柳閣主在這裡,一定知道裴寒是要生氣了。
但季倏然渾然不覺,她夜不能寐,每每入夜眼前都是同伴癫狂的眼神和其他同伴絕望痛苦的嘶吼,她什麼表情也做不出,隻是想要破瘴報仇的決絕。
“你是在這裡,柳閣主呢?難不成柳閣主也是魔修,此刻不在屋内?”
“他在休息。”裴寒盡量忍耐。
在連續不斷的幾聲哀嚎聲後,外面的人家也都亮起了燈。有膽子大的到街上探頭議論,雖然微小雜亂,但在這些修仙之人的耳朵中卻一清二楚。
季倏然語氣越發冷冽,想要冷笑卻做不出表情,已經真的成了雲鸢兒口中讨厭的冰冷木頭人了,“柳閣主如此心寬,外面在‘鬧鬼’還能睡得着覺?”
此時不能怪季倏然咄咄逼人,畢竟剛剛連老人都醒了,柳生不可能聽不到動靜。
然而裴寒無動于衷,咬死柳生正在休息,其他人不能打擾。氣氛逐漸劍拔弩張,季倏然猛地展開手中的骨扇要往屋内闖去!
咚——不知屋内什麼倒在了地上,裴寒顧不得他們立刻轉身,轉身間隙季倏然前刺的扇子一角帶着靈力一歪劃到了裴寒左邊的肩膀,立刻沾上了魔氣和血迹。
“别沖動!”江幸急忙也上前,要攔住順着裴寒轉身繼續背刺的季倏然,身旁的溫茗更快,大乘期靈力缥缈掠過身側,溫茗已經站在了兩人之前。燈亮了。
搖搖晃晃的燭火燃起來,桌台的,床側的,窗邊的,在溫茗的控制之下,整間屋子很快都亮了起來。
江幸用手扶着季倏然的劍,指縫中有血溢出,看着眼前的裴寒将地上的柳生扶起。
剛剛發出的“咚”聲,原是柳生從床榻摔到了地闆上。
“你們在外面說話,為什麼不點燈?”柳生爬起來,疑惑不已,“害我摔一跤很好玩兒嗎?”
柳生還是那樣嘴毒,但不知是燈火的原因還是什麼,江幸覺得他更瘦了,暖黃的燭光打在臉上切出一塊塊明暗交織的陰影,穿着素白的寝衣斜斜的靠在扶他的裴寒身上。
柳生白日裡總裹着狐裘棉衣看不出,此刻在男人的襯托下竟然纖細得過分。
江幸的眉毛皺了起來。
“松手!”
一聲低呵,溫茗瞬移至江幸的身邊,清心不知何時橫在了季倏然的脖子上,江幸反應過來,松開握着劍的手,一陣陣鑽心的疼。
他剛剛确實是沖動了。當修士太久好像忘了自己的身體還是肉體凡胎,還是會疼的。
溫茗輕輕擡起江幸的手,心疼的用靈力為他療傷。
此刻的場景實在有些詭異。
裴寒一心撲在柳生身上,柳生摔了一跤半歪着迷茫的搞不清狀況。季倏然站在對面,武器是放下的,手卻緊緊握着,靈力萦繞在手邊,眼睛無情地盯着柳生與裴寒,随時都能将手中的扇骨抽刺出去。
但清心仍然浮在她的脖頸之下,劍鋒銳利。而控劍的人并沒有動作,垂着頭神色心疼地捧着江幸的手。
忽然門後傳來聲音,打破這一房間的靜止。
東方鏡衣服穿的亂七八糟,顯然是半夜起床,他找了兩個房間都沒有人,最後才趴到這個門框上——
“鬧鬼了,殺人了,死人了!”東方鏡閉着眼睛一口氣全說完:“我剛剛聽到喊聲到外面看了看發現外面死人了一家的男人殺了自己的兩個孩子妻子差點沒被砍死還好雲家的修士來了現在好多人都在外面你們不趕快去看看嗎!”
“你們——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