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想請教您嚴肅的話題——電視台的節目是真假難辨,那麼參加上司介紹的相親宴的人呢?都是抱着真誠的态度來對待的嗎?”
降谷君愣了一下,也挺直腰背正坐,“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太失禮了。”
很好。
她再次來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降谷君:金發混血、光明的前途、進退有度的行止、英俊的臉,還有……
透過半濕襯衫露出的性感肌肉線條。從櫻田門跑到麻布十番也隻需要幾個深呼吸就能恢複的上等貨色。
想一想家裡那個老頭看到自己親手選出來的女婿有擋不住的外國血統會是什麼扭曲表情,就令人心情愉悅。
英俊能幹的混血手下看着賞心悅目,但當女婿還是太超過了——不用動腦就知道那守舊刻闆的老頭期望的是家世清白、聰明聽話、善于人情世故溜須拍馬、長得不要太醜也不要太帥的恰到好處的傳統日本婿養子,安安份份在手下聽差,并且在合适的時間能乖順接手家業的那種。
降谷君……怎麼看都是個反義詞。
太好了,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丈夫嗎?
但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要确認:“如果對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在結婚之後辭職當家庭主婦的女生呢?還是一樣的态度嗎?”
“诶?”降谷似乎有點困惑,“有自己堅持的事業什麼的……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法月小姐突然辭職的話,我作為觀衆也會感到困擾啊。”
好極了,甚至還是《Bristo》的忠誠觀衆。
于是她堅定了決心,雙手疊在桌案上,深深俯下身去,試圖擺出最誠懇的姿态:“那麼,我也是懷有同樣的态度——”
“這樣啊,實在是感激不盡。”
“所以拜托您和我結婚吧!”
“好……诶?诶?竟然是結婚嗎?”
金發公安緊抿的嘴微微張開了,像一條被扔在岸上、大口喘息的魚,顯得有點愚蠢,“我以為應該是先得到約法月小姐出去的許可,之後是表白、會見家長之類的流程?”
“我直說了,這個名單上的每一位應該都被我父親審查過了。六個手下公安配三個秘書,再捎上一個前華族什麼的……我已經相看過不止一張名單,對他的審美有充分的了解了。所以現在很想跳過這些愚蠢的步驟。”
紫灰色的眼睛緊緊盯着她,目光銳利得驚人,“這麼說,我本來也是個愚蠢的步驟?”
“在您到之前是這樣。不過現在麼,”她揚起唇角,露出女主播飽經訓練、無往不利的笑容,“我想已經是理想目的地了。決定踩油門的話就不需要再左顧右盼,您說呢?”
降谷零沉默了片刻,忽然看了看表,又看向法月莉亞,“現在是六點半,麻布地的區役所今天營業到七點,走過去應當隻用十分鐘……十五分鐘。”
他看了看莉亞身上一絲不苟的水墨漸變訪問着和服,改了個預估時間。
她微笑起來,向他緩緩伸出手,“那麼拜托了,降谷君。”
他站起身,彎腰握住她的手。
法月莉亞的運氣比降谷零好多了:出門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她松了一口氣,不需要提着下擺踩着木屐在雨裡像電視劇女主角一樣狂奔了。
降谷君果然把時間估計得很準。二十分鐘後,他們就提交好了入籍申請。
莉亞捏着新出爐的結婚證明書,還是有點不可思議,“唔……你真的不需要向親友報告嗎?”
“啊,已經沒有需要特意征求意見的人了。”新出爐的丈夫也在檢查手裡的文書,無所謂地回答。
“那麼叫那位給你推薦《Bristo》的朋友一起來慶祝如何?”她想了想,“這樁婚事,他也算是幫大忙了……吧?”
“那位啊。”降谷君挑了挑眉,把證明書收了起來,“已經往生佛國了,估計在天上見證了吧。”
氣氛僵住了。女主播也沒法盤活這個氣氛,局促地捏了捏手,“抱歉啊,降谷君……”
他反而笑了起來,“沒有好好告知委員長就和他的千金匆忙入籍結婚了,我才是要抱歉的那一個吧——還要拜托你幫忙說情,讓我不要這麼早就往生佛國啊。”
說着,降谷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說起來,現在這裡有兩個人是‘降谷君’啊,莉亞小姐。”
形勢完全掌握在敵人手裡。在這樣狡猾的策略下,她不得不改了稱呼:“……零君。”
零君微微揚起了嘴角,架起手臂,任由新婚妻子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