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和上次一樣,法月莉亞裹着浴袍走出了這間套房,懷裡仍舊抱着她的對敵寶具兼緻命黑曆史——雖然普通日本人叫它“婚姻屆受理證明書”。
她站在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和她充滿了血海深仇的房間。
房間号是1207。真是糟糕的數字。
她在心裡抱怨當時沒有仔細選婚房,沒有分神留意周圍情況,猝不及防地被降谷零用脫下來的外套一把兜頭罩住。
“喂!超吓人的。”
她把遮擋視線的兜帽扯下來一點,調整到了一個易于她看路順便大聲抱怨的位置。
降谷零慎重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監控攝像的位置分布,這才戴上鴨舌帽,把自己的臉擋得嚴嚴實實,在更多的抱怨從大小姐的嘴裡跑出來之前直接握住她的手,警告道:“跟我走,接下來如果有任何緊急情況,一定要嚴格聽我的命令。”
法月莉亞确實很想說這是什麼公安職業病,真把她當下屬用嗎?但是上次這麼抱怨之後不到一小時,她就死于非命。
哪怕僅僅是為了讨個口彩,她這次也選擇閉緊了嘴巴,順從地點點頭。
他們從消防樓梯一路走下去,仍然和上一次一樣暢通無礙,并沒有撞到善于收割生命的金發女人。坐進降谷零的馬自達車時,兩人明顯同時松了一口氣。
“到目前為止都是一樣的。”她看了看儀表盤上的時間,“當時基本上也是用了這麼久離開酒店的,看來那間套房在半個小時以内都是安全的。”
“嘛……後面開始就要完全不一樣了。”降谷零拉動手刹,一腳油門踩了下去。馬自達在深夜發出響亮的引擎轟鳴聲,随即沖入了夜色。
他們停在了米花町的一棟普通居民公寓前。降谷零引着莉亞走上二樓,打開了房門。
“家裡隻有一雙拖鞋,你先穿我的吧。明天再給你買。”
莉亞慢吞吞地應了一聲,仔細打量着四周。這一間典型的單身公寓,面積不大,隻有一室一廳,但好在主人打理得很整潔。
“我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哈,風水輪流轉。現在不是大小姐頤指氣使地定下種種規矩的時候了。當時她都是怎麼要求的來着?
降谷零回身去挂外套,頭也不擡地就完成了經典複刻:“洗漱間在左手邊,日用品在櫃子裡,随便拿。想洗澡的話你先去就好,我等你洗完再去。另外我家床很小,沒法睡兩個人,所以你睡床鋪,我睡地上”
沒有以眼還眼地把大小姐發配到地闆上,還讓她先用熱水,他可真是紳士極了。松田知道了這種待遇一定會羨慕地哭出聲的。
他整理好了外出用品,一回頭發現莉亞還站在原地,抱着胳膊凝視他。
“——還有什麼問題嗎?”
莉亞挑眉,“因為我想問的是有東西吃嗎,不管是從哪天算,我都超過八個小時沒有吃過東西了。不知道你在囑咐什麼,不過謝了,介紹得很清楚。”
降谷零僵硬了一下,彎腰打開櫥櫃,開始尋找食物的蹤影。
幾分鐘後,他把兩根能量棒和一盒橙汁擺到了莉亞面前,順便扔掉了兩個沒來得及處理的風幹蘋果,“喏,吃吧。”
大小姐從沒見過這麼簡陋的夜宵,不由得沉默了。她緩緩擡頭,發現降谷零扯過另一張餐椅,把下巴放在椅背上倒坐着,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看着她,好像完全沒有在惡作劇。
還不如是惡意報複呢。
她感覺有點不妙。
“我說,雖然确實是要求得有點倉促,但這就是晚餐嗎?”
降谷零一臉奇怪,“我想這個時間了,你應該也不會想喝咖啡,就拿了橙汁,有什麼不對嗎?不夠的話,能量棒也還有多的,你要麼?”
這不是重點吧……
她忍不住直接問了:“你平時晚餐就吃能量棒啊?”
金色的腦袋點了點,“也沒辦法吧,很方便啊。畢竟我這裡可沒有辦法雇傭廚師。你要自己做東西吃嗎?這樣的話倒是可以添置一些廚具。”
“不不不,你等等。我可完——全不會做飯。”
降谷零把頭緩緩從椅背上擡了起來。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了半天,漸漸地,就連空氣裡都布滿了疑惑。
“這不對吧?”降谷零率先進行了質疑,“你不是說你後來做的是美食制作節目的主播嗎?為什麼日賣台會請完全不會做飯的人出演這種節目啊?”
她并不認為這是一種不稱職,寸步不讓:“因為上這種節目隻要會捧着臉說‘哇真的是太好吃了’就可以勝任啊,我好像告訴過你吧。反倒是你,剛認識的時候明明說過自己業餘愛好是制作料理,還很擅長烘焙,怎麼現在家裡連廚具都沒有?”
降谷零可疑地沉默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六年之後的自己,已經變成這樣充滿居家氣息的人了嗎?不對,中間好像一直還在卧底吧,那到底是執行了什麼任務啊……難道是随口一說騙她的?
他看了看對面的女人,滿臉寫着“你膽敢說這是在撒謊你就死定了”的字樣。雖然透明,但是絕對大字号加粗了。
如果是假的就更恐怖了,他後來堕落成了會用謊言欺騙上司女兒結婚的敗類了嗎?
降谷零無力地扶住額頭,“……我當時有說過我是怎麼學會的料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