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太醫!” 熙甯帝失聲大喊。
太醫範毓榕來施了針,泠妃才醒轉過來。
“範太醫,她這究竟是什麼病症?” 皇帝問。
範毓榕答:“回皇上,觀娘娘的症狀,隻是普通的頭風,應當不打緊的。”
“普通頭風,疼成這樣?”
“回皇上,脈象看來,确無大礙,許是昨日未休息好的緣故……”
“這樣頭疼已有半月之久,難道每日都沒休息好?”
範毓榕跪在地上,不敢再言。皇帝歎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你先退下吧。”
範太醫剛出去,泠妃身邊的宮女往地上一跪,央求道:“求皇上為我家娘娘做主!娘娘這般無端病痛,怕不是……怕不是遭人魇鎮了吧!”
倒在皇帝懷裡的泠妃這時強撐着坐起,顫顫巍巍地說:“塔娅,不可胡言!”
皇帝面色凝重起來:“魇鎮?怎麼回事?塔娅,你如實說來,不得隐瞞!”
“回陛下,我們公主……娘娘在回鹘之時從未犯過頭風,可是近來頻頻發病,還夜夜夢魇,方才那位太醫說得不錯,娘娘噩夢不斷,可不是休息不好麼!我聽說,中原有詛咒人不得安生的法術,怕不是……怕不是我家娘娘就是中了此術!”
皇帝沉默不語,在宮中行壓勝之術在曆朝曆代都不是小事,許久他才說:“可惜梁仙師剛好不在宮中,須得下月才能辦完差回來……”
祁襄聞言,跪地叩首道:“回禀陛下,小人對道術也略有研究,願為娘娘盡一份綿力。”
蕭允墨回過身,投來責備的目光,熙甯帝卻露出欣慰之色:“既是峻清手下的人,朕自然是放心的。”
他深情地望着懷中的美人,柔聲問:“愛妃,那叫他去你宮裡瞧瞧可好?”
泠妃淚眼婆娑:“臣妾多謝聖上,謝懷王殿下……”
一行人随聖駕移步泠妃所居的玉泉宮,進門便見牆上挂着許多回鹘特色的織毯和獸骨裝飾,桌上架上擺的也不是大齊人所鐘愛的彩釉瓷瓶,而是異域風格的雙耳陶皿,所有器物上都畫着繁複的流線型紋樣,靈動飄逸。
卻也不是全部——
正殿中央的榻幾之上擺放的卻是用巨大的青花瓷瓶插的幾支秋菊。處在整個殿閣最醒目的位置,又與其他物什風情迥然不同,很難不注意到。
皇帝最先開口問:“赫蘭,這花瓶怎麼擺到這裡來了?”
“回皇上,前日花房送來幾盆紫菊,我叫塔娅剪了幾支好的想放在殿内賞玩,卻與我那些回鹘的花瓶實在不搭,看來看去,還是皇後娘娘賞的這隻青花瓷瓶最配此花。”
祁襄和蕭允墨對視了一眼,卻沒言語。
泠妃落座後,問祁襄:“祁公子,你看我這宮裡,可有什麼不妥?”
祁襄在殿内巡視了一圈,連桌椅櫥櫃底下的縫隙處都查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道:“禀娘娘,并未發現有何不妥。”
這時,一個小宮女來奉茶,不知怎的竟碰倒了那座大青花瓷瓶,隻聽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随着泠妃的驚呼,小宮女吓破了膽,慌忙跪在地下,不停磕起頭來。
“皇上恕罪,娘娘恕罪,是奴婢不小心驚擾了聖駕,求皇上寬宥!”
皇帝皺着眉,卻見塔娅指着地上碎片中的一件東西高聲喊道:“娘娘您看,那是什麼!”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衆人見瓷瓶裡掉出來一塊木雕,祁襄湊上前拾起那物件一看,是一塊桐木做成的牌子,上頭雕着精巧的雲紋,正中刻着某種符文。
皇帝問:“這是什麼東西?”
祁襄答:“回皇上,此物上的符文意思是‘永堕萬劫’,确實是壓勝所用的道具。”
“豈有此理!竟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行巫蠱!” 熙甯帝大怒,又問泠妃,“你說此瓶乃是皇後所賜?什麼時候的事?”
塔娅答道:“就是上個月末皇後娘娘請阖宮嫔妃一同賞菊,那時賜給我們娘娘的。”
熙甯帝沉吟片刻,面容愈發僵硬:“豈不就是半月之前的事?”
塔娅倒吸了一口氣:“如此說來,正是拿回這瓷瓶後,娘娘便開始犯頭風的呢!”
熙甯帝又轉向祁襄,問:“你且說來,要行這壓勝之術,除了這個木牌,還有什麼其他的道具沒有?”
祁襄猶豫片刻,答道:“這木牌當是用作感應,通常用來施法的,是人偶。”
皇帝臉色陰沉,正要說話,一個小太監邁着碎步進了殿,往地上一跪道:“陛下,榮公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