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更窄一點,剛好夠一輛馬車通行,秦樂摘了一路的葉子,想趁裴習彥不注意插在他頭發上,可惜沒能成功,還把裴習彥惹煩了,又讓他閉嘴。
秦樂叼着葉子,開始佩服和裴習彥一樣在各地畫地圖的人。
他們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兩個人,但都要這樣走在山路上,要是隻有一個人,那得多無聊啊。或者在山裡迷路了,萬一再跳出幾個土匪,那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他把自己的疑問講出來,得到了裴習彥“所以司徒府每年都會招募制輿圖的人”的回答。
秦樂心道他的金手指簡直是為這個活量身定制的。
迷路怎麼辦,反正不用吃東西餓不死。遇到土匪怎麼辦,反正砍不死,最多痛個幾秒。
難道我就是畫地圖的天選之人……
“秦兄,你是不是忘記記錄了?”
“啊,沒有吧……”
秦樂看着手裡的紙,有點不知道自己記沒記了,再擡頭一看,記道車停在了一個四岔路口。
秦樂拿着紙筆,心道自己失職,不知所措看着裴習彥。
而裴習彥并沒看他,隻觀察一下四周,拿出指南針測方位。
秦樂剛想從葫蘆裡倒水,才發現自己的葫蘆已經空了,在他拿葫蘆這幾秒裡,裴習彥已經倒好水放好指南針了。
他看着面無表情的裴習彥,心裡發虛,不會真要迷路了吧?
算了,我還是先道歉吧。
“對不起,我不該……”
“沒事,不是你的問題,我也走神了。”
裴習彥打斷秦樂,又說道:“路上聊天難免分神,所以之前才一直讓你别說話。今天确實懶散了,我們以後多注意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秦樂稍微放下心來,跟裴習彥一起看着轉動的指針。
确定好方向後,裴習彥收好指南針,駕車往西南方向走去。
路過一條山道時,秦樂聽見了水聲,他想讓裴習彥等他一會好去打水,但一想到剛剛分神,又有點不好開口。
不過記道車還是停了,裴習彥讓他去打水,說自己在這等他。
秦樂立馬點頭,還拿了裴習彥的葫蘆說幫他也裝滿,然後快步走上山道。
山道上土石松動,并不好走,秦樂扶着兩邊的樹小心翼翼往上走,看到了一條隐在樹叢裡的小溪。
他沿溪往裡走了一會,挑了一段看起來更幹淨的上遊蹲下喝水,接着俯身下去給葫蘆灌水。
安靜的樹林裡突然傳來腳步聲,他以為裴習彥過來了,等了一會卻沒看到人,仔細聽了會腳步聲,發現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
剛開始他也不在意,覺得應該是樵夫或者其他趕路人,直到聽見那人說了句“怎麼還沒來”,他才驟然緊張起來,因為那聲音很像他渡江時遇到的水賊。
秦樂不敢有大動作,俯低身子靜靜等腳步聲走遠。
然而那聲音不遠不近,徘徊起來,過了好一會,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怎麼樣,那人回來了嗎?”
“沒有,屋子還是空的。”
“這都多久了,還沒回來,不會是被抓了吧?”
“不會,沒打聽到最近有誰被抓了,再等等吧。”
“我們能等,桃湖那邊的人等不了,都過來催了幾次了,再不帶東西回來,我都怕那些瘋子跑出來被發現。”
“那也沒辦法,上次被人騙了得謹慎點,誰知道這人居然有真貨,就晚了半天找他,人就走了。”
“算了算了,再看看吧。”
腳步聲終于走遠,秦樂這才用發麻的手撐着身體站起來。
裴習彥坐在車上等了很久,總是不見秦樂出來,他擔心秦樂迷路,拴好馬沿着山道往裡走。
一路都沒看見人,他心想秦樂不會沒看到這條溪還在到處亂找吧。
順着溪往裡,他終于在一個土坡下見到了坡上鬼鬼祟祟的秦樂。
秦樂視線被野草遮擋,沒看見裴習彥,又因為太過緊張沒聽見腳步聲。
他看見水賊警惕地走進樹林,還一步三回頭,就躲在草叢後糾結要不要繼續跟過去。
一隻手搭上秦樂右邊肩膀,他一個激靈,心跳到嗓子眼。他不敢回頭,僵着身體不敢動作。
因為剛剛跟蹤水賊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要是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了,還能愈合嗎?
“你在幹什麼?”
身後裴習彥的聲音響起,秦樂瞬間放松下來,一轉頭,卻看見裴習彥眼神中的冷漠猜疑。
他愣了一瞬,眨了眨眼,“裴兄,我發現水賊了。”
裴習彥往四周掃了一圈,盯着他道:“這麼隐蔽的地方,你怎麼發現水賊的?”
“我打水的時候聽到他們說話,就跟着到了這,他們進了那個林子。”秦樂指着前方樹林說,“對了,桃湖村也……”
裴習彥沒繼續聽,打斷了他,“望安縣近幾個月都沒有出現過水賊,那麼巧,你一進城水賊就找上來了,現在又找到了他們的蹤迹,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能是什麼人啊,我就是個普通人,事情就是這麼巧我能有什麼辦法?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不要過去,他們應該沒走遠,隻要知道他們住在哪就可以去報官了。”
裴習彥對他的話将信将疑,打算先跟過去再看。裴義教了他一點拳腳功夫,山林又是他很熟悉的地方,萬一有什麼危險,逃脫應該不難。
于是他拉着秦樂進了樹林,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腳步聲,前方也出現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