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已經滅了，記道車和馬都在，一切正常，就是茶亭裡外怎麼叫裴習彥都沒回應，不知道跑哪去了。

“裴習彥！”

“裴習彥！”

秦樂站在林子裡大喊，還是沒有回應。

“這到底跑哪去了？”

他不敢走遠，怕自己迷路，也怕裴習彥回來沒看見他又去找他，兩個人錯開。

一路喊回茶亭，裴習彥還是不在。

總不會因為昨晚沒跟他說晚安生氣跑了吧？

不對不對，他一個人跑哪去，家當都在這呢。

秦樂蹲在茶亭前，腦袋不停轉動，四周搜尋裴習彥的身影。

就在他胡思亂想各種不好事件時，渾身濕透的裴習彥拎着兩條魚回來了。

秦樂見他這造型，跑到他面前左右檢查一下，終于放下心來。

“你去抓魚了？掉河裡了？”看着裴習彥一褲子的泥，他覺得有點好笑。

上次看瀑布時，裴習彥也掉水裡了。

“嗯，沒注意路，踩空了，不過抓了兩條大魚，你看。”裴習彥把處理好的魚拎起來給他看，不小心暴露了手上傷口。

秦樂果然看見了，也急了，“你怎麼回事，不是說了要好好護着右手嗎？這傷都多久了，這兩天明明都結痂了，怎麼又流血了？”

“在石頭上劃了一下，沒事。”裴習彥把魚換到左手，右手背在身後，“給你做烤魚，昨天看你對烤魚好像挺感興趣。”

“我什麼時候……”

秦樂想起來了，那些人合奏時，他們的仆從在遠一點的下遊點了火堆烤魚，他多看了兩眼而已。

這都被發現了？

秦樂心裡的餘火發不出來了，看着裴習彥把兩條魚挂在樹枝上，堆了兩個柴堆，還拿出了之前熬藥的鍋。

“烤魚不是拿根樹枝插上就好了嗎，怎麼還要鍋啊？”

“一條烤着吃，一條煮魚湯。”

秦樂想幫忙，但又不知道能做什麼，索性坐在地上，讓裴習彥去忙活。

裴習彥把鍋架在柴堆上，往裡倒了一葫蘆水，直接把魚放進去了，“可惜沒有蔥姜，味道不一定好，等會先嘗嘗吧。”

“好。”

秦樂不敢靠近火堆，而裴習彥要不時看火，坐得比較近，他隻好坐在另一邊，看着裴習彥烤魚。

他盯着裴習彥背在身後的右手，打算後幾天不讓他用右手，等傷完全好了再說。

每次看到這傷他都會想到是自己造成的，心裡總不是滋味。

烤魚率先發出滋滋的聲音，小鍋也緊随其後，咕噜咕噜響着，魚的香味飄出來了。

裴習彥把串了魚的樹枝插地上，打開裝鹽的紙包在烤魚和魚湯上撒鹽，仔細收好又拿着樹枝繼續烤魚。

隻一會，他就走到秦樂面前，把魚遞給他，“秦兄嘗嘗？”

秦樂接了魚，吹了吹，咬了一小口，魚皮焦香，魚肉卻嫩，還溢出些許汁水，“好吃！”

裴習彥笑得很開心，又過去看魚湯的情況，他從記道車裡拿出兩個木碗和一個木勺，盛了一碗魚湯給秦樂。

秦樂本來就不會感覺到餓，吃了幾口過了嘴瘾也就吃不下了，他把魚還給裴習彥，端着魚湯慢慢吹涼。

“不吃了嗎？”裴習彥問。

“吃不下了，我喝一碗魚湯，其他你全吃了吧。”秦樂說。

裴習彥應一聲，開始啃烤魚。

秦樂心裡又開始打鼓，高興，緊張，還有點害羞。

怎麼回事？

而且裴習彥……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了，之前不是懶得理我的嗎？

他在心裡理了理最近發生的事，轉變應該是從他給裴習彥擋刀開始的。

原因找到了，裴習彥隻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

原來是為了這個才對我好的，行吧，也算是知恩圖報。

隻是為什麼，一下就不高興了呢？

秦樂悶頭喝魚湯，本來還覺得味道不錯的，現在越喝越難喝，喝不下去了。

在一邊吃烤魚的裴習彥看他端着碗不喝，就讓他放着，去台階那邊曬太陽。

秦樂聽了直接起身走人，也沒坐台階上，隻是繞着茶亭走一圈，坐在了另一側的台階上，一轉頭，剛好和裴習彥隔着茶亭對望。

裴習彥笑笑，喝了魚湯收拾場地，秦樂回頭，挪到邊上坐着，把一個小石子踩進土裡。

既然他要報恩，那以後就全盤接受吧，懶得想那麼多了。

秦樂在地上踩出了一個小坑，等裴習彥過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沒什麼情緒了，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态。

當同事。

“今天也不早了，再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出發，在城裡休息一天，然後去找沐軒。”裴習彥道。

“行，那我眯一會。”秦樂趴在自己膝蓋上，打算睡個午覺。

裴習彥還想問他下不下五子棋，看他好像很困，也就沒再說話，隻在一邊學他的樣子趴在膝蓋上睡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想靠近秦樂，想跟他待在一起。

心裡這麼想着，身體也誠實地靠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