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覺得秦樂被鬼上身了，另一邊的裴習彥好像也變了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裡有太多看不懂的情緒，讓他覺得後背發涼，一動不敢動。

秦樂見豐收神情呆滞，感覺玩笑有點開大了，趕緊松開手哈哈大笑兩聲，“我開玩笑呢，豐收你怎麼吓成這樣了。”

豐收終于緩過來，在秦樂手臂上重重拍了一下，“我說你怎麼會覺得這東西好喝，合着騙我們呢。”

裴習彥心情大起大落，還沒來得及安慰自己，注意力就放在了秦樂摸手臂的動作上。

他瞟了眼豐收，一臉不滿，但又很快收回，換上微笑對秦樂說：“我也以為你喜歡喝，還想給你去找一點紫蘇葉。”

秦樂看見了裴習彥的表情變化，覺得雙倍飯錢出得很值，“我跟豐收關系好，就喜歡開開玩笑。”

“呵，還不如不好。”豐收白了他一眼。

秦樂表示這個白眼很有自己的真傳，這樣裴習彥更會覺得他倆關系非常好。

他笑着對豐收道歉，還自罰了一杯紫蘇水，然後認真聽豐收說他阿翁是如何稱贊紫蘇水的，期間沒給裴習彥一個眼神，就晾着他不管，也算是報複一下他當時隻顧着王茗不顧自己這件事了。

豐收跟他們聊得差不多後，打算給裴習彥收拾一個床鋪出來給他睡覺，結果秦樂拉住他，說裴習彥習慣睡在林子裡，不用準備床鋪。

豐收不信，去問裴習彥。

結果裴習彥點頭說是，還說自己明早天亮就走，不用麻煩。豐收這才作罷，自己去睡了。

回樹林的路上，裴習彥一直盯着秦樂垂在身邊的手，不停回想秦樂跟豐收相處時的笑臉，矛盾掙紮。

他怕自己就此成為隻存在于某句話裡的故人，又怕自己草率承諾最終卻做不到，更怕秦樂拒絕。

林子裡的兩個人都走得很慢，各有心事。

裴習彥看見記道車，心想秦樂要走了。

他緊緊握拳，最後決定豁出去一把，慢慢擡手去碰秦樂的手。

還沒碰到，秦樂就舉起了自己的手。

“裴兄找什麼呢，我可沒拿啊。”秦樂一臉無辜地說。

裴習彥趕緊收回手，“沒找什麼。”

他抱着大寶迅速坐上記道車，留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後摸黑駕車跑了。

他需要再去找點勇氣，才能面對秦樂。

記道車在樹林裡東拐西拐，消失在夜色裡。

秦樂站在原地，有點怕裴習彥以後不再來找他，但再一想，他又不怕了。

裴習彥的舉動已經說明他對自己并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最起碼已經開始試探了。下一次他再表現出類似親近的舉動，自己還得加點火，逼他一把才行。

“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秦樂自言自語，走回槐樹底下坐着，因為藤妖的關系，他挨着槐樹時會更安心。

很多個想裴習彥的時刻，他都是這樣度過的。

裴習彥一連十天都沒再來，秦樂開始忐忑起來。他懷疑自己轉變得太快，導緻裴習彥直接放棄了。

低落明晃晃地挂在臉上，總是找不回之前說書的狀态，還容易出神，導緻大家以為他生病了，還讓他養病休息。

秦樂向他們道歉道謝，也真的養病去了。

他在“養病”期間找人幫忙做了個小東西，想送給裴習彥當生日禮物，隻是裴習彥一直不來，他沒法送出去。

“一切随緣。”豐收看着秦樂在地上寫出的字，問道，“嗯……你在想裴郎君嗎？”

“啊，是啊。”秦樂将地上的字用樹枝劃亂，“中秋是他生辰，我忘記送禮了，想等他來給他補上。”

“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怎麼總往外面跑呢，裴郎君沒個住處，送信也不知道往哪送，确實要看緣分。”豐收道。

“是啊。”秦樂丢掉樹枝，把地踩平，“我要去說書了。”

調節好情緒，秦樂恢複說書，重新講了兩天後，裴習彥終于來了。

這次他沒有躲在最後，而是慢慢從後面随着大夥的來去腳步調整，站到了中間，正對着秦樂。

秦樂不去看他，穩住心神把該講的内容講完，還給大家送了糖，感謝他們過來捧場。

他和裴習彥打個招呼，然後站在路旁，看着去縣城的方向，捧着兩包糖裝出焦急等待的樣子。

裴習彥走到他身邊，不解地問：“秦兄在等誰？”

“一位經常給賞錢的郎君，不知怎麼回事，今日他沒來。”秦樂失望地說，還長長歎了口氣。

“我……”我也給了很多啊，為什麼不送我糖。

裴習彥沒問出口，秦樂也裝作沒聽見，不理會他。

“那位郎君出手大方，長相又好，隻可惜啊，他喜歡男子。”

兩個挎着籃子并肩聊天的中年女子走過，其中一個剛好說了這麼一句話，聽得秦樂想給她鼓掌。

真是神助攻啊！

他偷偷瞄一眼裴習彥，隻見他盯着自己手裡的糖，神情頹喪。

秦樂收回視線，狠下心，驚喜地看向裴習彥，“原來真的可以喜歡男子啊，我還以為豐收騙我呢，太好了。”

裴習彥看向秦樂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随後又變成忐忑和期待。

“你……”裴習彥才開口，就被秦樂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