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淮遠雖不知女兒因何而哭,但見她情緒有所緩和,溫和道:“那你好生休息,為父去看看阿沅。”
“父親。”蔡昭憶此時坐起身,不舍地喚道。
蔡淮遠聞聲頓步,偏過頭,隔着珠簾,對上一雙情緒複雜的墨瞳。
“這些日子天氣回暖,最易風寒,父親也要注意身體。”蔡昭憶望着風塵仆仆的父親,良久,關心道。
蔡淮遠沒說話,隻微微颔首,轉頭大步流星地離開。
蔡淮遠剛離開,就有兩名丫鬟進到屋内,捧着兩個有小臂長的褐色匣子,道:“姑娘,這些都是國公爺帶回來的滋補藥材,奴婢們要放置何處?”
蔡昭憶偏頭擦幹眼淚,溫聲:“藥材不能受潮,就放在院裡曬着吧。”
“是。”丫鬟下去後,蔡昭憶又躺了一會兒。
申時六刻,蔡昭憶睡醒,桃月匆匆回到屋子禀報:“姑娘,國公爺和四姑娘已出府往皇宮去了。”
“扶我起來。”蔡昭憶在桃月的幫扶下坐起身,虛弱道:“解藥。”
桃月會意,再次拿出瓷瓶,倒出一粒小黑丸遞給蔡昭憶,“這最後一粒解藥。姑娘吃下,隻需半盞茶,身上不适便可消退,體力也會慢慢恢複。”
“好。”蔡昭憶吃下藥丸,詢問:“昨日讓你準備的馬車和衣裳,可備好了?”
“姑娘放心,奴婢都已經準備妥當。”
“好,那你去叫其他人早些歇息。”蔡昭憶想起什麼,又道:“還有,你到後門瞧瞧,那裡是否有人看守。”
“是,奴婢這就去。”桃月領命離開。
不消片刻,桃月回來。
“姑娘,奴婢已讓其餘人下去歇息。至于後門,奴婢看過,無人看守,但後門落了鎖。”桃月稍頓,亮出一把銀色鑰匙,“奴婢适才去找馮媽媽,‘借’到了鑰匙。”
*
夜色沉沉,一輪殘月孤零零垂在天邊。
這個時辰,後院一片漆黑,前院卻是燈火通明,等着鎮國公與四姑娘回府。
望梅院。
蔡昭憶和桃月換了身衣裳,借着淡淡月光,摸索着往後門走,險些撞到巡邏的家丁。
她們一路有驚無險地行至後門,打開銀鎖,便見門外不遠處停着一輛樸素的馬車。
蔡昭憶是裝病去的暗市,故沒讓桃月找車夫。
桃月輕手輕腳掩上後門,轉頭跟着蔡昭憶走到馬車邊,沒容說話,蔡昭憶就已坐在車闆上。
她見狀,下意識問:“姑娘,你不會要親自駕車吧?”
蔡昭憶此刻已恢複如初,聽到這話,溫聲反問:“怎麼?不相信你家姑娘的技術?”
“奴婢絕無此意。”桃月坐上車闆,勸道:“隻是姑娘你還未出閣不能抛頭露面,還是奴婢駕車吧。”
“天色如此昏暗,也看不大清。何況一會兒進了暗市還要另做裝扮。”蔡昭憶說罷,揚起馬鞭,“你坐好了!”
西昭沒有宵禁,夜裡行人小攤不少。
她們的馬車一路行駛,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抵至西街深水巷。
蔡昭憶尋了一處停車,而後進到馬車内換上衣裳。
她換完輪到桃月。
待桃月換好,她們主仆二人就提着燈籠往深水巷子裡走。
“第幾條巷子來着?”蔡昭憶輕聲詢問。
桃月想了下,回道:“第三條巷子。”
“好。匕首帶了麼?”
“姑娘放心,奴婢不僅帶着匕首,還帶了特制的毒粉。”
蔡昭憶回頭看了眼,眼中盡是贊賞。
很快,她們便走到第三條巷子内。摸索觀察一圈後,發現這條巷子裡沒有一戶人家。
蔡昭憶:“你确定是此處?”
原本還确定的桃月此刻也有些不确定,“讓小乞丐打聽的,他說是在這裡啊……”
“你讓乞丐幫忙打聽的?”蔡昭憶又看了眼小巷,“那應該是這裡。”
乞丐一流雖然落魄,無家可歸但他們打聽事情的能力遠超乎想象。可以說,隻要有銀子,甭說暗市在何處便是皇帝今日去了那位妃嫔宮裡,都可能打聽到。
蔡昭憶打量石牆時,身後巷子蓦地響起車轱辘聲,似是朝她們這邊駛來。
她動作迅速拉着桃月躲進前方,漆黑的拐角内觀察,隻見一輛馬車慢悠悠駛入巷子,停下。
随後車上下來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揮了揮手,車夫頓時明白意思,駕着馬車離開巷子。待車轱辘聲遠去,男子走到一面石牆前輕叩三聲。
幾息間,突兀刺耳的摩擦聲響起。
石牆竟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