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日那群官兵,他們又來了。”
聽到春花這樣說的柳憶南,緩緩閉了閉眼,看來還是最壞的局面——直接和那群追捕的人待在一起了。
有時候柳憶南真得想問問,為什麼自己運氣變得這麼差,什麼壞情況全讓自己碰上了。雖然她從不信佛,但都想要找個大師看看,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歲。
孫二娘安撫了春花的情緒,不動聲色地将春花護在身後,春花是她們這群人中模樣最出挑的一個,雖也生育過,但是身材依舊很好,餓了這麼些天也不面黃肌瘦。
這一路來免不了會有些起歹意的人,但大多也是流民,以孫二娘的氣勢,也能唬地他們不敢靠近。
但是官兵不同,他們力氣比那些餓了許多時日的流民大得多,有的還仗勢欺人。
反正在他們眼裡,她們這些人就是些任人欺辱的玩意兒。
春花和孫二娘的反應,柳憶南都看在眼底,她的眸光暗了暗,看來這群官兵不是什麼好貨色,若是把她們就這麼扔在這兒,實在是有些不妥。
周慎也聽到了對話,他不自覺得拉住柳憶南的一片一角,借着神像,将視線藏在神像身後,暗中觀察着走進來的官兵。
急匆匆跑進來的官兵們,見到大殿内隐約有燈火,腳步一頓随即噤聲,警惕地坐到對角線的位置,領頭的人向部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探查一番。
部下颔首,将手按在刀柄上,輕聲繞到另一個方位,想要觀察究竟是什麼人。
一瞬間殿内的氣氛劍拔弩張,柳憶南還在添火,手裡沒有任何遲鈍,但是餘光跟着聲音的方向變動。
婦人們都縮作一團,将臉埋起來,相互依偎着。周慎轉了身背對着神像,掩去自己的面容,手慢慢摸向闆車上藏着的用布包着的長槍。
這樣凝滞的氣氛,在那部下看到孫二娘一行人之後便散去,部下見到是一群婦孺,當即放下了刀,半分不掩飾腳步,朝領頭人走去。
“虎哥,是我們前日碰到的那群婦人。”
坐在人群中被稱作虎哥的人擡眼,目光在神像周圍掃視。神像雖然纖細,看起來是座女神,但是卻恰好将對面的人群擋住,從這個角度他看不到半分。
他眼神中多了幾分戲谑,擺手讓部下坐下,吩咐道:“先去看看有沒有幹的柴火,沒有就給我劈了這個供桌燒,讓兄弟們先烤幹衣裳。”
虎哥的話一出,随即便有部下要去将供桌拖過來,一直呆在邊緣的一個部下小聲說道:“我們還呆在寺廟,将供桌燒掉是不是不太好。”
他的說話聲音不大,但是讓氣氛都凝滞起來,林虎覺得他明顯是在唱反調,噌地從地上站起來,朝他就是猛踹一腳。
“蔣若你這小子怎麼總悶聲唱反調,你想讓兄弟們都凍死?!平常也不見你信佛,怎麼現在信起來了?”
林虎猙獰的面目在昏暗的光線下比平常更加駭人,蔣若想辯解一二,但是看林虎在盛怒的邊緣,還是沒說出口。
其餘部下沒敢招惹在氣頭上的林虎,隻敢等林虎洩憤似得朝蔣若拳打腳踢,氣喘籲籲地坐下,悻然地轉移話題。
“虎哥,前幾日你不是看上那邊娘們中的一個嗎?正好到了一個屋檐下,不如...”
一個部下不懷好意地貼近林虎說道,拖供桌的聲音正好将幾人的說話聲掩去,林虎聽了部下的建議自然是動搖了一下,但是還是猶豫了。
“可上頭吩咐我們即刻返回,若是耽擱太長時間,我怕會追責。”
那個部下見林虎動搖,繼續乘勝追擊道:“怕什麼,林大人是您親戚,縱使晚了些時辰,隻說路上因為雨水耽擱了些,林大人也不會說什麼。”
林虎手指摩挲着刀鞘,雖然他對自己手下的這些兵卒都說,這次率領的林正平是他親戚。
但不過是遠不知道多少門的親戚,若不是念着舊情,給自己在軍隊裡謀了個小職,但要是耽擱了追捕,責罰是肯定的。
但是又想到前日見到的那個小娘子,頓時心猿意馬,要不是還要往雲州去,直接擄回去當個小妾也不錯,有孩子又怎麼樣,把那小東西扔了還不簡單。
霎時間,一道像是要劈開天際的閃電閃過,雷聲大作。
明亮的閃電照亮了正對着窗坐着的林虎,他半邊刀疤的臉像是從地府爬上來的惡鬼,無數被編作志怪小說的妖魔鬼怪都抵不上這一刻,獰笑的嘴像是下一刻便會張開的血盆大口。
士兵中也有踟蹰的人,他們不如林虎一樣還有後台,進了軍隊就是想混口飯吃,跟了這樣的人也隻能自認倒黴,但時候出了事也是他們背鍋。
但是有了蔣若在先,他們也不敢去觸黴頭,隻能硬着頭皮看林虎和其他士兵商量,像是什麼豺狼虎豹要将獵物拆吃入腹。
蔣若看到林虎以及三四個士兵商議如何将那幾個婦人制住,雖然剛被林虎教訓了,心中仍舊不忍,正欲開口卻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
扭頭看去是和自己關系尚可的一個兵卒,他暗暗地朝蔣若搖頭,示意他不要惹火上身。
随即還出聲應和林虎,林虎卻突然朝蔣若低聲詢問。
“喏,你有什麼好主意?”
蔣若怯怯地擡頭,看到林虎眼中是慢慢的戲谑之意,語氣也滿不在意,好像早就知道蔣若會說什麼。
“虎哥說的就挺不錯的...我覺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