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少軒的小心肝兒是跳得前所未有的厲害。
她慘白着小臉全身僵硬的與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八九歲年紀的小男孩相互瞪視似乎有段時間了。
哦不,準确的說應該是她盤腿坐在床上對着電視,這孩子突兀的出現坐在她面前對着她。
目、不、轉、睛。
“我們……真的不能換個房間?”雖然她也沒有天真到指望就能因此甩掉這孩子。
顧琳微微側目,半點不帶感情的冷哼:“你個連出門玩都不帶身份證的無常識倒黴孩子沒有發言權和選擇權。”
“可這旅館不是不用身份證就能開房嘛……”
“恩?”有人音調略略揚高,“那、又、怎、樣?”
“沒事!這房間其實非常好!環境好、采光好、空氣好、風水好!這兩天我們就賴在這間房不走了!誰有意見我跟誰急!”
少頃。
“那個,你轉頭看看我的床。”
顧琳掃視了一遍,“看什麼?”
“……看我的床單幹淨不?”
顧大美人毫無形象的大白眼尤少軒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顧琳果然看不見這孩子,她難過的是為什麼隻有她能看見!果然自己才是天上地下第一大衰人?
真的隻是一時心血來潮出門旅遊爬個山而已呀。
尤少軒擡起右手佯裝去抓空氣中莫須有的任一毛類物質,還非常刻意有意特意故意的晃了晃手腕上的黑曜石。
這……都黑曜石了呀。
結果……四目相對。依舊。
艹!是誰告訴她黑曜石能辟邪的!憑什麼她戴了非但辟不了邪還反而把一邪給招惹了來!欺負人呢這是!賣她假貨呢?
尤少軒提臀試着往左邊移了移,果不其然,那孩子在第一時間也跟着移動,反正總要擋着她看電視就對了。
呐,她可真要懷疑這孩子暗戀她了,盯着她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不過也說不定是因為他們這類,嗯,都不用眨眼睛。
其實尤少軒覺得自己至少是幸運的。
雖然這孩子跟《咒怨》裡的娃留着相似的發型、不讨喜的面癱、病态的膚色以及一成不變的坐姿,但他好歹有張俊秀的正太顔。這也是她之所以不至于花容失色到暴走的原因之一,至于原因之二,分明是已經被吓得沒有動作更大的行動能力了。
這麼一想,能與高顔值的正太這樣對視,也是一種榮幸。
簡直就是上輩子燒高香都燒不來的奇遇……
呸!
雖然敵不動,但這就跟壞人拿把槍頂着你腦袋笑眯眯的柔聲叫你不要怕一樣。放屁,這攸關性命的事情能不怕嗎!實際上她現在、此刻怕死了好不好!她可是與一個顧琳看不見又感覺不到的男孩對視了至少十分鐘以上!
有本事換個人欺負啊!
坦白從寬,她尤少軒從來就不是一個膽大的姑娘,又慫又怕死。
“果然遭報應了……”她被眼前的孩子吓得無意識的低聲碎碎念。
活該她沒事整天看鬼片,大肆豪講鬼故事,吹噓自己膽子大,還膽敢嘴賤的嚷着想見鬼。見鬼,見鬼,見鬼,這回她、是、真、的、見、鬼、了!
待會兒找個時間寫封遺書吧,電影不都這樣演的嘛,都到見鬼的份上,若非女主命,有幾個是活得成的?她可不覺得自己是女主,瞧着顧琳才是,眼不見心不寒。
借紙筆倒容易,找客房服務就成,隻是這内容要怎麼寫才好?寫自己一時興起犯賤答應顧琳來爬山不想卻在當晚見鬼遇害?财産問題倒好辦,壓根就沒有多餘的可以分配。咦~這股淡淡的憂傷是怎麼回事?哎呀,早知道剛剛吃飯就别謙虛該往死裡吃才對,再怎麼着也得當個飽死鬼才不舍抵。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老爸老媽一面,沒來得及初戀,沒把初吻獻出去,沒把那層膜捅破。
如果有機會的話……
不!黃瓜茄子胡蘿蔔,依舊不存在的。
“噗!”
皺眉狐疑。
“機會是有的。”
瞪大雙眼。
“沒必要寫遺書。”
倒吸一口涼氣。
“我沒打算要你命。”
松口氣。
“隻是需要你幫個忙。”
“艹!”
這動之以情看似合理實則突兀的口頭禅一出口,果然再次引來顧琳的側目。
“幹嗎呢,”她看了眼電視裡正在對台詞的演員,“跟王傻強飙戲?”
尤少軒穿透那孩子看電視,嘴角狠狠一抽,央六啥時候播放《天下X賊》啦?恰好還是傻根傻乎乎的叫着:“不見了!你騙俺!”然後又特憨傻的咧嘴笑着說,“……嘿嘿,俺騙你的。”
勒個去的,她那句“艹”接得可真好,天衣無縫了都。
顧琳放下手機,起身一屁股坐到尤少軒的身邊。
“從剛剛就發現你一直盯着前面看,表情變幻莫測,我可不信就電視裡的傻根能讓你這樣入迷,”顧琳用手比了個人形,“難道有個我看不見的帥哥坐在你面前?”說着兩手撐床湊上身去,兩眼珠還煞有其事的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