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少軒一臉扭捏又不情不願的跟着夏仁走出旅館,一前一後的走在大街上。
夏仁,夏仁,難怪有事沒事就吓人。看來這名字還真的不能亂起。
旅館距離東山并不遠,隻是這一路讓尤少軒走得心驚膽戰還差點兒沒魂飛魄散。
她愣是不明白大晚上的街道為什麼就非得有若隐又透的莫名煙霧應景,使得原本就陰森的街道更添一絲陰冷。
街上比她想象中的要熱鬧得多,就像她白天走過的那樣,可以說是到了擁擠的地步。唯一的區别不過是白天走的是人現在飄的是魂。
想要走到東山腳下就必須穿過這條街,隻是看見街上飄來飄去的數量,尤少軒是怎麼也邁不出第一步。
這根本就是大年初一大家齊齊上街行大運吧?
斷頭斷手斷腳的,眼珠要掉不掉的,少鼻子缺耳朵沒下巴的,還有那個有蛆在臉上鑽來鑽去的,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喪屍片算個毛線,這才是純正的驚悚大片!
“愣着幹嘛,走。”
聽見夏仁的小聲催促,尤少軒嘴臉一歪。他說得倒是有夠輕松容易,也不想想她活到這份上哪來的經驗和城府可以面不改色的應對這令人發指的場面,能強忍着不尖叫就應該給她豎大拇指表揚了。
這條路絕對不好走。夏仁也說了,為了不顯得格格不入的突兀,經過它們身邊的時候要保持自然又絕對不能碰觸它們。畢竟她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魂魄,不論是碰觸或是強行穿透都會讓雙方感到不舒服,嚴重點的,甚至會招來它們的攻擊。
後背突然遭到夏仁無情的一推,尤少軒被迫踏出腳步。
這些鬼魂們清一色面無表情的面癱,似乎随着它們生命的終結連七情六欲也一并消散。
想要保持面癱對尤少軒而言并不困難,就算現在給她錢讓她笑一個她也笑不出來。每走一步她都緊張得腦抽,拿出連高考也沒有的聚精會神嚴肅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别說面癱,她根本就是面僵。
反觀夏仁那小鬼走得那叫一個潇灑,每一步都能很有技巧的輕松避開迎面而來的鬼魂。哪像她,狼狽得活似得了小兒麻痹症一樣又得佯裝自然的東避西讓,學喪屍走路真不容易。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該去TVB受訓的。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明顯夏仁是鄙視尤少軒那難看得可以的走姿。
“你管我!”
好在他把她的那點陽氣掩蓋得很好,即使走得那樣怪異也沒引來鬼魂們的懷疑。也是了,死相千奇百怪,還不能讓她被撞得全身骨骼錯位啊?
有驚無險的走到一半,尤少軒總算沒有之前的過分緊張。果然是被吓得狠了連神經都被吓得大條了。
這時他們經過一家早餐店,她認出是早上去過的那家。
店面前的桌子凳子沒有收進去,她眼尖的發現就在她早上坐過的那張凳子上此刻正坐着一個老伯。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老伯突然把老臉轉向她。
尤少軒倒吸一口寒氣,這老伯的舌頭也未免長得過分點了呀,快到肚臍了都!她大膽猜測以這老伯對這張凳子的執着,該不會他就是站在這張凳子上吊而亡的吧?
想到有人用自己坐過的凳子作為自殺工具她就渾身難受,這就跟你無端端被騙買了一間死過人的房子一樣,怎麼都不會舒服。
眼看就要順利穿過街道的時候,尤少軒迎來了人生最慘烈并沒有之一的考驗——怎麼走。
距離她十米開外有個壯漢,從外觀上看不出死因,起碼人家四肢健在,此人目測至少一百九十公分,跟座大山似的迎面壓來。
明明是公共街道,這貨卻霸道的一條直線走過來。鬼魂們也懂得欺善怕惡,壯漢前面甚至是兩側的鬼魂已經紛紛讓道,哪怕彼此撞成一團也不敢礙着他的道。
尤少軒急得冷汗直流雙腿發軟,原本就面無血色的小臉此刻更是蒼白得徹底,好像随時都能昏倒一樣。要真能昏倒倒還省事,她現在的處境是走一步掉進深淵——有壯漢,閃一邊有尖刀——會跟身旁的鬼魂碰撞。
得,橫豎都得死是吧!
就在她全身僵硬得不知所措時,冰冷的手被一隻同樣冰冷的小手牽着一起往前走。
尤少軒淚眼汪汪的看着夏仁帶她走上絕路。他不是應該把她拉走嗎?幹嘛拉着她去堵人家壯漢的路呀!不就是讓道嘛,她願意的呀!讓道是美德!
夏仁無視她絕望的凝視,抓緊她的手堅定不移往前走,雙眸冰冷的直視那壯得離譜的漢子。
銀灰色的瞳孔寒光一閃,就在大家快要撞上而尤少軒幾乎想下跪的瞬間壯漢不敵夏仁意外兇殘的強大氣場突然閃身讓他們先過。
尤少軒張大嘴巴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敢情這小鬼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縱然難關已經度過,但兩人牽着的手并沒有放開。任由夏仁牽着走,尤少軒感到一股沒來由的安全感。明明從掌心傳來的也是同樣冰冷的溫度,卻能讓她從胸口感到一股幾不可覺的溫暖,很安心。
終于順利走到東山腳下,尤少軒欣慰得想哭。
“你的屍……呃,肉身被藏在哪呢?”
提到肉身的去處,夏仁的雙眸閃過一絲哀怨,面無表情的小手一指,指向山頂。
“卧槽!”這山頂可是她無法逾越的障礙,過不去的坎!
沒理會她的鬼叫,夏仁率先走上石梯。
尤少軒滿臉為難,她有前所未有的自信确定以自己的破體力是絕對登不上山頂的。早上就是個活生生的好例子。
還在猶豫,身後走來幾個同樣要上山的鬼魂,吓得她不管不顧的趕緊跟着走上去。不理了,就算體力透支也好過呆在原地驚心動魄的應付那些鬼魂。
東山兩旁除了錯落的石壁就是茂密的樹林,白天用來遮陽頂好,到了晚上,繁多的樹枝樹葉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左右搖擺,在月光的照射下樹影映在石梯上,猶如繁多的鬼手肆意襲來。
尤少軒全身發寒,忍不住追上夏仁,不由分說就強行抓着他的小手要求一起走,并打定主意就算被甩開也要死皮賴臉的繼續抓着,人要臉樹要皮,得,她可以不要臉的。還好這死小鬼夠義氣,沒有甩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