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美子沒有将泷升那晚的話告訴任何人,自然包括菅原琴音,所以當她聽見琴音用固執卻堅定的口吻告訴她,要和她一起在全國大賽上吹多重獨奏的時候,說不感動是假的。
“嗯。”
久美子對琴音點點頭:“一起吹多重獨奏吧,就我們倆。”
“都聚在這裡做什麼?不用練習嗎?”
泷升在辦公室裡聽見嘹亮的小号聲,不自覺被吸引,走着走着便到了部室。他聽出那是琴音的音樂,以為是小号組的練習,意外看見久美子也在這裡,所以發出疑問。
久美子慌慌張張地抱着上低音号:“啊,抱歉泷老師,我……”
“我們在讨論多重獨奏的配合性問題,已經結束了,正要去自主訓練。”琴音接過話頭解釋,依舊是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泷升沉默片刻,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快去練習吧,你的任務很重哦。”
這話是對着久美子說的。
久美子一愣,立刻心領神會,她因激動而臉色發紅,朝着泷升微微屈身後,加快了步子向低音部教室走去。
你的任務很重?
什麼叫你的任務很重?要說重,大家應該都差不多吧?琴音默默地想。
可是她來不及細究,因為泷升很快地對她說:“菅原同學,你也是。”
*
周末,東京。
兄妹倆的生日快要到了,琴音瞞着賢太,偷偷地從京都做新幹線到了東京,想要給哥哥準備禮物。
鈴木先生苦口婆心:“琴音小姐,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畢竟是東京,不是鄰縣啊!”
琴音拒絕:“不,鈴木先生,我們兩個都失蹤的話,哥哥會起疑的,你替我遮掩遮掩吧。”
鈴木先生搓搓手,勸道:“那個,萬一有人口販賣……”
“不會的啦!!!”
“……”
就這樣,琴音獨自一人踏上了東京的土地。
雖然她很少來東京,但是她卻對東京有着純天然的好感,也許是因為這裡是父親日常工作的地點、是父親和母親相遇相愛的所在。
隻是今天的任務是為賢太哥哥挑選生日禮物,還是不要去打擾父親工作比較好。
她穿梭在各式各樣的商業街裡,從衣服首飾看到電子産品,從運動裝備看到書籍文具,眼花缭亂地挑了半天,卻始終選不到滿意的禮物。
琴音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這才灰心喪氣地意識到,賢太總是圍着她轉,所有的喜好和選擇也都全部遵循着琴音的意見。
兄妹兩人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她根本就不知道賢太喜歡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琴音有些難過。她站在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處,第一次産生挫敗感。
每年的生日,賢太都會給她準備五花八門、包裝精緻的禮物,十八年來從沒重樣過,而她,仗着妹妹的身份,從來都是任性地享受賢太的好。
今年,她不想再這樣了,她一定要挑出能表達心意的珍貴禮物!
琴音想到這兒,掏出手機給久美子發消息:
【久美子,我現在在東京給哥哥準備生日禮物,可是無論怎麼選都選不出啊……如果是久美子的話,會送什麼呢?】
久美子還躺在床上,看到琴音傳來的訊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亂糟糟的棕色頭發顯得慵懶又可愛。
她沒有思考,急忙打過去一行字:
【你去了東京呀!一個人?诶話說……菅原君要過生日的話……不是意味着琴音的生日也快到了嘛!!!】
琴音一讪,剛要回複,對面很快又發來一條消息。
【你别急,我問問秀一哦,男孩子才最懂男孩子吧。】
“嗯。”琴音握着手機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先随處逛逛吧!”
她踩着涼鞋,一條純白色的長裙像一朵不染纖塵的蓮,因為太熱,又黑又長的發紮成兩股麻花辮垂在胸前,怎麼看都格外讓人憐愛。
美少女總是惹人注目的,琴音在長街上閑逛的時候,自然也收獲了不少驚豔的視線。
前方有一處很大的廣場,似乎正在舉辦什麼活動。
炸耳的開場音樂瞬間吸引了大批的觀衆,琴音順着人流走過去,竟然意外見到了認識的人。
賢太和琴音的父親——菅原藏平先生,畢業于國立音樂大學,年輕時常年擔任吹奏社團裡的單簧管首席,畢業之後一直在樂團做指導工作,也帶過許許多多的學生。
眼前的黑沼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轉學之前,琴音曾在東京的家中見過她一面,彼時琴音正在父親的指導下吹奏單簧管,黑沼卻突然登門拜訪,随後兩人互相問了好,便再沒有其他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