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梨梨花沉默片刻，了然地點點頭：“我懂。”

小奏聳聳肩：“如何真正意義地喜歡上上低音号是愛麗莎的課題，而如何在大賽上撐起上低音号，則是我的課題。”

“我無法幫助她完成這場‘考試’，同樣，我也不能依靠任何人。”

她自顧自說着，對着皎潔的月光仔細看了看自己的上低音号。

“完美！”

“怎麼，看來琴音前輩的洗禮還不夠徹底啊。”梨梨花眸中帶笑：“那愛麗莎的‘考試’什麼時候會有結果呢？”

“在一瞬間吧。”

“别人都不知道，隻有自己知道的那一瞬間。”

“真壞心眼啊，小奏。”梨梨花的表情耐人尋味。

她無奈地搖搖頭，舉起雙簧管吹起來。

“從M開始的極強音太渾濁了，重來！”小奏冷酷地說。

“啊？嗚嗚嗚嗚……”

*

“三年級，久石奏，現在開始吹奏。”

部室裡，小奏穩穩當當地坐在中央，紅寶石般的眸隻一心沉醉地落在手指和樂器上。

長而連貫的顫音尾音，幾乎沒有絲毫換氣的遲鈍與不自然，高雅而清澈的低吟，音量大而動聽。

悶熱的夏季，女孩使出了渾身解數，熱汗順着白皙的額頭滾落在下颚。

泷升有些詫異于久石奏難得的“激烈”與“熱情”，他的指腹在名單上摩挲，薄而好看的唇抿的很緊。

“作為副部長為社團活動，又要抓緊時間練習，很辛苦吧？”松本美知惠問。

“啊……”小奏一愣：“沒什麼，勉強還撐得住。”

“很有進步呢。”泷升并不吝啬于贊揚：“對樂曲的理解又更深了一步。”

“辛苦是必然的，要想得到些什麼，必要先付出些什麼……”

“不過我想，久石你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吧。”

年輕的顧問含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雙手在桌前交叉，他反光的鏡片後，一雙蔚藍的眼眸在璀璨閃爍。

……

小奏推門而出時，愛麗莎慌慌張張從座位上“騰”地站起來。

佳穗好笑地将她按下去：“下一個是我哦愛麗莎，你也太緊張了吧。”

“是、是！”

緩慢的樂聲從部室裡傳出，愛麗莎拍拍胸口，努力想讓自己不安的心情平複下來。

小奏看了她兩眼，沒什麼表情的走開了。

她和梨梨花一直練習到選拔開始之前的那一刻，都還沒有洗澡。

梨梨花已經結束了，估計正在浴室裡等她。

拖鞋踩在木制地闆上的聲音輕柔而規律，愛麗莎咬咬唇，看着小奏有點冷漠的背影，心中酸澀難忍。

浴室裡。

蒸氣迷蒙了眼睛，地上也全是水，小奏裹着浴巾，一臉嫌棄地朝浴池走去。

聽見身後的動靜，梨梨花“咯咯”輕笑了兩聲：“小心點，可不要摔倒了。”

浴湯動了動，泛起一圈漣漪。

小奏朝浴池探出一個腳趾頭，水面上泛起第二圈細小的波紋。

她緩慢地走進去，整個身子沒入池中，而後舒服地喟歎一聲。

“怎麼樣？”

“溫度剛剛好。”

梨梨花眯起一隻眼：“誰問你水溫了。”

“哦……”小奏彎彎唇：“那個也剛剛好。”

“梨梨花呢？”

“害，不知道……應該，還不錯？”

“……”

兩個人的浴室本就寬敞，一旦沉默下來則更顯空曠。

“先說好，我的目标是全國大賽，如果因為誰的失誤而輸了大賽，即使是梨梨花，我也會追究到底的哦。”

“略——”梨梨花吐出舌頭：“同樣的話也送給你！”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啊，你們在這。”

未散開的霧氣缭繞，身後傳來美玲的聲音：“晚上好。”

她疲憊地扭了扭脖子，跨過白色蓬松的浴室地墊，慢慢沉入水中。

柔軟的毛巾搭在三人的腦袋上，池中的熱度讓皮膚轉紅，水聲潺潺，昏黃燈光下，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今年，也一起去全國大賽吧。”

那聲音空靈清透，穿過騰騰熱浪，帶着一點回音，在室内經久不散。

于是，女生們一起說：

“嗯。”

【然後，下一首曲子即将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