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仙人的聲音!
捂住她的手松了松,于歸立刻轉頭,看清了身後綁匪的模樣。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劍眉長飛入鬓,鼻梁高挺,臉上帶着些笑意,束着紫玉發冠,衣着華麗,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于歸愣愣看了半晌,直到面前人打了個響指,才陡然清醒過來,許是二人隔得太近,空間狹小,她的臉莫名有些發燙。
顧不得臉上的異樣,她遲鈍地眨了眨眼,睫毛一顫一顫,問:“你是仙人嗎?”
那雙大大的杏眼中盛滿了對面人的面容,晏秋池離得最近,自然盡收眼底,他便也學着她的模樣偏頭問:“那你是小阿歸嗎?”
于歸神色越發驚喜,她用力點了點頭,生怕面前的人看不見。
忽然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橫插進來:“喂喂,二位,這裡還有人呢,相思之情能否緩叙啊?”
晏秋池這才注意到二人此刻的距離,他暗自“啧”了一聲,忙退後一步,道:“失禮了。”
幾人所處之地是一家客棧,幾日前已被晏秋池包下,節華算準今日會有所獲,事先打發走了老闆和小二,現下大堂中就隻有他們三人。
他一甩拂塵,挑了張桌子坐下,拿起小二準備好的熱茶沏了三杯,畢竟他們應當有很多話要講。
于歸捧着熱茶喝了一口,壓了壓過于激動的心,丢失的理智也總算慢慢回籠。
她想起羌雲的話,頓時和面前人聯系了起來:“怪不得我既未魂飛魄散,又沒被陰差抓去投胎,原來是您救了我?所以羌雲所說未了的塵緣,在世間的牽絆,都指的是您!”
先前羌雲說過這樣的逆天之術需要施術者以心頭血為引,難不成仙人為我取了心頭血?!
于歸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沒發覺自己方才的話已讓晏秋池有些不自在起來。
什麼塵緣、牽絆的,倒像是……
不等晏秋池想個明白,一旁淡定喝茶旁觀的節華微微變了臉色:“羌雲?你說的可是一個年紀尚輕通曉巫術的女子?”
怪不得,他以招魂術相引,卻始終找不到于歸的魂魄,原來是羌雲已經為她塑了容器,令她魂魄暫居。
于歸有些躊躇,一時便沒應這話,不看這人身上的道袍,光聽方才說話那語氣,總覺得像個浪蕩子。
雖然她不願按羌雲所說去做皇後,但羌雲救了她,讓她一抹遊魂能夠重新“活過來”,這份恩情她可是記得牢牢的,在不知對方底細之前,她當然不會随便出賣羌雲。
看出了她眼底的警惕,節華失笑:沒想到小姑娘警惕心還挺強。
于是他主動介紹道:“在下節華,師從扶伽山,是羌雲的同門師兄。”
于歸沒聽說過扶伽山,再次打量了一眼他的裝扮,不确定地問道:“扶伽山——是道家所在嗎?”
節華笑眯眯回答:“不是哦,扶伽山一脈,皆習巫術。”
“可你這——”
他微微咳了一聲:“出門在外,總要做些僞裝的,畢竟世人對我扶伽山不甚了解,對巫術更是頗多誤會。”
于歸懂了,要是她沒有親身經曆過這些事,有人同她說什麼巫術、起死回生之類的,她也隻會将對方當成江湖騙子。
“羌雲要抓的人,不會就是你吧?!”
聞言節華露出了個似哭非哭的神情,看得于歸十分佩服:這人的臉,都不會酸痛嗎?
他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與師妹……有些誤會,師妹這個人,不太能聽進去别人的意見,所以還請沈姑娘不要将我的行蹤告知師妹。”
想起羌雲自說自話替她謀劃回宮做皇後的事,于歸十分能理解節華的感受,用力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好不容易跑出來的,暫時也不太敢去見她。”
“不過——”她目光轉回晏秋池身上,“我實在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晏秋池微微皺眉,無奈糾正:“莫用‘您’了,你我之間不需如此客套。”聽上去他仿佛是個年長的世叔世伯。
于歸順着他的話點頭,不知聽沒聽進去,仍眼巴巴盯着他。
晏秋池喝了口茶,嗯,頗有清香。
“你想問什麼?”
“從我莫名其妙被選中做皇後,到莫名其妙被害,又莫名其妙活過來。”
那一星半點的線索還不夠她穿起整件事,所以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晏秋池摸了摸鼻子,思索了一番該從哪裡說起,于歸也不催他,乖乖捧着茶等着。
“入宮一事,是我的錯,還未問過你,于歸,你願意做這個皇後嗎?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絕不會再讓你受傷。”
就算沈家不中用,她無人可依,他也可以成為她的倚仗。
“為什麼你覺得我想做皇後?做皇後難不成還是什麼極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