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運行有其規律,而生命所擁有的選擇權往往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多。
一切都被限制在了它們的基因和本能裡。
人類最可笑的是自以為是高級動物将自己與牲畜野獸們區分。可實際再自诩高級的動物,不也還是動物嗎。
短暫的靜谧之中,貝克曼的煙灰被風卷着掠過我睫毛尖,我能聽到香克斯的平穩的呼吸聲落在耳邊,伴随着自己血液逆流的聲音。
蟄伏在骨髓深處的刺痛正在蘇醒,像是無數玻璃碎片順着血管遊走。
“喂……”香克斯的眉眼在自然光下顯出不安的陰影,他忽然捏住我顫抖的指尖,“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我甩開他手的瞬間。王宮花園的噴泉突然迸裂,水流在空中凝成細小的霧氣。迪尤身後的士兵們開始抓撓自己的咽喉,他深深擰着眉頭盯着我後退了半步。
人類的感情來源于哪裡呢?本質不過都是生物本能的欲望罷了。
我沉默着按着越來越緩慢的心跳,身體的血液卻以完全相反的速率奔湧,蒙面人刀尖上的血珠懸浮在空中。
“可以開始為你們的命運祈禱了。”
我沒告訴貝克曼的是,如果說我喜歡、在意的人會不受我控制地被某種力量影響,那我厭煩、憎惡的人難道不會被影響嗎。
本鄉戰鬥中散落的碎發無風自動,香克斯下意識顯露的霸王色霸氣與某種更古老的能量在虛空相撞糾纏。
當第一個王室士兵滿臉淚涕瘋狂地用佩劍捅穿同伴的腹部,我咬破了舌尖。鹹腥味在口腔炸開的瞬間,海賊們眼睜睜看着整座花園變成了瘋人院被敵人所填充。
蒙面人的刀哐當落地。他跪在地上撕扯自己的面罩,指甲在臉頰抓出深可見骨的血痕,“媽媽……媽媽救我……”
不知緣由的從骨髓裡爬出來的恐慌和懼意仿佛蛛絲深深勒進他的大腦每一道神經,就像出生被抛棄在冰天雪地的嬰兒,就像夢中從高處墜落無底深淵。
香克斯的劍尖垂向地面。我看見他喉結滾動,握着格裡芬的指節泛白,他在抵抗我。貝克曼的子彈終于脫膛而出,卻是失手打碎了噴泉底座的大理石小天使雕像。
我朝着香克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他臉色卻仿佛被誰迎面打了一拳樣發青。
不必這麼擔心,畢竟你們不是讓我厭煩的人。
“别看她!”敵人的嘶吼帶着血腥氣,這個空間場景裡的時間似乎被拉長,又好像被按了加速鍵。有人染血的手掌死死張開伸向我卻被混亂的刀劍斬斷,有人跪下向無名的神袛祈求贖罪後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在耶稣布他們驚恐的神色中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分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