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的好小勇夥伴,你不覺得我猖狂是個有身份的蟻嗎?”猖狂又是歪頭又是眨眼地看着我,“身份對于臉面來說絕對是個好東西,但是我得承認,有的時候它就是利益取得道路上的一塊好看卻誤事的絆腳石。很多的實惠都是因為身份的原因,而成了飄走的雲、過去的雨,結果,恨不能讓蟻吃上一百片後悔藥呀!”
“什麼身份?哈哈,還吃後悔藥,好像你真能弄到那種傳說中的藥似的。”。我心裡明白這家夥是在暗示它是猖狂大窟侯爵,但卻裝着弄不明白它的話意樣子。“哈哈,難道我們的那位新統領背着我授予你了什麼職位,或者你要被老巢請回去要做什麼高級官員啦?”
“全都不是。哈哈,小勇夥伴用于琢磨我的思路跑得太遠了,或者說你需要把問題的範圍限定在我的既有之中。”猖狂大模大樣的地看着我,“你應該把思想的缰繩收一收,讓自己變得目光短淺一些才是。”
“既有?”我索性給猖狂做個言語的鋪墊,“既有——,哈哈,你不就是猖狂大窟侯爵嘛!”
“然也!”。猖狂得意地點了點頭,“哈哈,我就是猖狂大窟侯爵,曾經的那隻勇敢睿智的大兵蟻。”
“這又怎麼樣?”我不屑地笑了笑,“簒者蟻皇都都在我面前說過軟話,你猖狂大窟侯爵又算得了什麼。難道你還要靠侯爵的名分壓我嗎?哈哈,猖狂夥伴,不要幻想了,老巢那邊早就不在乎你的存在與否了,而你竟還在為有一個老巢的爵位得意不休呀!”
“啊!這,這!”猖狂的熱烈的頭腦被我諷刺的涼水給潑得清醒了,“哈哈,我是說,一個老巢侯爵入籍新巢,這,這不是明目張膽地投降嗎!”
“投降?”我撇了撇嘴,“當初,你被新巢蟻斷了動能(腿腳)和暴能(颚),随像大石塊一樣被我的夥伴們擡到這個洞道口。從此,這裡的蟻就像吉祥物一樣供着你,什麼都不用你幹,并且還好吃好喝地喂養着你。——猖狂侯爵,話都說這麼明白了,我想你是不是理解錯了投降的含義呀?”
“噢!哈哈,好像是理解錯了。”。猖狂說這話的時候,看我的眼神也沒了剛剛的驕傲和得意。
“嚴格意義上說,你是被俘虜到新巢的。”。糾正猖狂對自己是如何來到新巢的錯誤認識很必要,所以,我并不認為自己現在的話語是在揭猖狂的短。“俘虜有俘虜的樣子和形成邏輯,正如,凡是太監千萬不要說自己天生就如此是一個道理。戰場上的失敗者體現在個體上不外乎就兩種情況,要麼被敵蟻打死要門成為敵蟻的俘虜。恕我直言,你猖狂是先有了新巢俘虜的身份,繼而才來到了新巢。隻有投降才能成為俘虜,以此定性,你就是投降到新巢來的老巢侯爵。”
“不!”猖狂以否定的目光和我對視着,“投降雖說是一種行為,但它也必須有思想和主觀意願的配合。當初,我是在身不能動的前提下,被你們強拉硬扯一般地擡到了這裡。所以,憑着堅實的大地說話,至今我也沒有向新巢說過投降那一類的話。當然,我得承認,新巢這邊兒對我還是挺不錯的,往根源上說,這就是我不願回到老巢去的真實原因。哈哈,小勇夥伴,在這一點上,你肯定不會懷疑我在撒謊。”。
對視着猖狂既強硬又狡猾的目光,我平靜地笑了笑,問道:“猖狂夥伴,請問,你現在的生命狀況是活着還是死了?”
“哈哈,當然是活着,對我來說死亡還尚且遙遠着呢!”。猖狂撤回了和我對視的目光,轉着眼珠琢磨着我的上述問話的意思。“噢!我明白小勇夥伴的意思了,你提示我凡是失敗且不投降的敵蟻——一般都已經死了。”
“對了。”。我也收回和猖狂對視的目光,說道:“不是被敵蟻打死,就是因為無法忍受屈辱,而自己把自己給弄死了。猖狂夥伴,你還活着,并且你身在新巢,如此,哈哈,老巢蟻有誰相信你不是個投降分子呀!”
“噢?确實是這個理兒,那麼小勇夥伴,從現在開始‘投降’失去了我們讨論的話題的資格,誰再提它誰就給不提它的一方十粒白糖作為懲罰。”。猖狂聳了聳肩,說:“我總覺得讓老巢蟻知道了我入籍新巢,這,這是一件很失面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哈哈,我向來都很看重自己的面子,并且總能像愛護自己的腿腳一樣去愛護它。”
“你都沒了腿腳了,還怎麼愛護它們呀!”我直接戳穿了猖狂話語的漏洞,“愛沒有了的東西等于沒愛,所以,你說你愛面子如同愛自己的腿腳,這樣的比方顯然不能讓我信服。”
“我曾經深切地愛着自己的腿腳,雖說它們現在都已經沒有了,但是,這并不妨礙我通過回憶去愛它們。——小勇夥伴,你的直爽很傷我的心,在我的最接近現在的記憶當中,你已經有兩次把話語的利刃戳進我内心的傷疤處了。”
“是這樣嗎?”。我也感受到自己的話語在需要拐彎的時候沒有拐彎,因過于直言而傷害到了猖狂的短處。“第一次戳傷疤,是說你投降了新巢;第二次戳傷疤,則是點明你的腿腳沒有了。猖狂夥伴,恕我說話沒有講究方式,隻顧着直爽而忘記了朦胧,随就說出了你最不願意别蟻提及的兩方面的内容。”
“那是兩個事實,它們客觀存在,并且不可改變。”猖狂的臉上表現出委屈的神色,“不過,我最看重的是實惠,最關心的是實惠,最在意的仍然是實惠。所以,哈哈,在我看來戳我的短處的做法很可惡,但是,更可惡的是戳了我的短處之後,還不以實惠進行補償的那種做法。”
“多得白糖就是你所說的實惠嗎?”。我問。
“然也!”猖狂的裝逼相又帶了出來,“用飽滿的話說就是每日三粒白糖,哈哈,我猖狂也應該像新巢蟻一樣能享受到。”
“你不是新巢蟻,而是老巢蟻。所以,必須先搞清自己的身份,而後再提要求。”我向這隻彘蟻聲明,“白糖給不給你,給你的話會給多少,以及用什麼方式給你等等。首先,你得明白若是給白糖,這是新巢對你的施舍;其次,給不給你白糖,那得看新巢蟻即時的心情;再次,新巢沒有必須的義務,保證就得按時、按量地給你白糖;最後,新巢的白糖發放,要依據蟻對新巢的忠誠度進行先得、後得上的排位。哈哈,猖狂夥伴,僅你不入籍新巢這一點,就注定了你比排在最後一名的新巢蟻還要靠後得多呀!”
“這個——,也罷!我入籍新巢,并且同意對着新巢的中央區域進行宣誓。”猖狂的眼神裡顯露出濃重的危機意識,“像我這種狀況的蟻早就沒有了理想,要進步的心理更是在岔路口和前途分道揚镳了。所以,管它什麼名聲,什麼面子,什麼是不是投降的行為,隻要能得到具體、有效的實惠,做新巢蟻還是老巢蟻在我的認識上已經沒有根本性的區别。”。
猖狂這家夥終于同意入籍新巢,哈哈,我得說這是它的明智選擇。猖狂是一隻很看重現實利益的蟻,為了得到好處它可不會讓所謂的面子、尊嚴,成為自己欲望實現道路上的絆腳石。至于它是怎麼進行的宣誓,以什麼樣的面貌成為一隻新巢蟻,以及它想要的實惠到底得到沒得到之類的事,我認為那都是些沒必要對之進行頗費筆墨描述的情況,畢竟這隻失去了腿、腳、颚的兵蟻在我的故事裡隻是個配角,它可不能搶了主角的風頭。簡而言之,猖狂當着一百隻作為見證者的新巢蟻的面,正身向着新巢的中央廣場做了入籍的宣誓。随後,又經過了統領(以前,有非新巢蟻入籍新巢的時候,做最後批準的都是不笑。)的過目批準,它就正式成為了一隻新巢蟻。新巢一直沒有兵蟻,自從猖狂入籍之後總算是有了這麼一個角色,遺憾的是這家夥早已經不是一隻功能俱全的真正意義的兵蟻了。當然,猖狂這家夥娛樂大衆的資源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在它入籍新巢後不久,有好事的新巢蟻就編了個和它有關的謎語在新巢快速散播開來。這條謎語是:遠看是兵蟻,近看是倆球。打一新巢蟻。哈哈,這個謎語的謎底當然就是猖狂了,數來數去,新巢隻有它的特征和生理指标符合謎面的描述。在遠看的時候,猖狂這家夥的身體還保持着兵蟻的輪廓,自然就是一隻兵蟻了。可當走進一看,它卻隻有圓圓的頭和圓圓的肚子而沒有腿、腳和颚,如此,它的身體可不就顯示為是兩個球了嘛!關于這個謎語,還需要補充描述的一件有趣得事是,全新巢隻有一隻蟻猜不出謎底,即便是把迷目向它重複十遍也無濟于事。而猜不出這個謎語的謎底的蟻就是猖狂本蟻(本人),哈哈,這可謂是現實版的燈下黑呀!把大多的眼力都投射到了身體之外的視域,自然會造成對自己看得不夠,這便是自以為是的蟻性(人性)的形成根源,即,自知之明的缺失。
正如我之前所說猖狂就是個不做功,而隻知道白吃白喝的主兒。因而,它的入籍在實質上并不能幫助新巢提升實力,倒是它的負擔、拖累等方面的屬性顯得格外突出。說來這倒也沒關系,畢竟這家夥拖累新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新巢蟻也習慣了有這麼一個白吃白喝的主兒的存在。而對于我來說,幫助猖狂入籍新巢,算是給它物理性靜止狀态的餘生有了個交代。作為它的朋友,毫不自誇地說,我這樣做也夠意思了。我能看出來猖狂習慣于裝逼的眼神裡夾雜着對我的感激之情,但是,這家夥可沒有把這樣的情緒用言語的方式表達出來。說實話,我也不需要猖狂的感謝陳詞,我隻是可憐它,并且,我得坦誠地說,在我對它的這份同情心裡還隐藏着絕對的私心,這就是指望它利用它的感官和與蟻接觸的便利,為我搜集些以我的角色很難了解到的事情的信息。哈哈,蟻和蟻相處的本欲就是相互利用,沒有誰能夠毫無私心地和别的蟻做朋友,關于這一點,猖狂之于我或是我之于猖狂都一樣。被别蟻幫助而不去幫助别蟻就會欠上蟻情(人情)債,沒了颚和腿腳的猖狂依舊是一隻活着的蟻,而這就使它的蟻性擺脫不了蟻蟻間相互利用本欲的影響和支配。在入籍新巢後不久,猖狂就偷偷給我講了一則信息,哈哈,我想這就是它對我實施的報答的行為吧。我不能說猖狂提供的信息有多大的價值,但是,我得承認這則信息的内容絕對令我意想不到。
固化準備把不笑扣在老巢為質,而對應的措施是将裝逼送到新巢充當同樣的角色。這就是猖狂對我說的那個消息,我得承認,即便是動員自己所有的腦細胞,我也絕對想不到固化會這麼做。兩巢各控制一個對方的蟻為質,不知道固化是怎麼想的,如此,短時間裡我還真搞不明白固化這麼做的意圖為何。基于此,我決定緊随不笑它們的步伐,也往老巢那邊去一趟。我的目的是去會一會固化,跟那個性情冷漠、行事怪異、心狠颚銳的老巢首相當面交流、溝通,以便了解它扣押不笑為質并把裝逼送到新巢充當同樣角色的真實目的。當然,順帶着跟固化談談兩巢利益交往的事,也是我決心此行的目的之一。
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我可不想再在老巢為自己的名聲增加抹黑的素材。我毫不懷疑猖狂給我提供的情報的準确性,但是,此次去老巢我也暗下決心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行為,不使其失控而節外生枝地為我制再造出一個“柔弱殺手”事件。哈哈,就是那麼個诨名,竟紮紮實實地影響到了我的統領競選的前程。若今後還在類似的錯誤上吃虧,——那該怎麼形容呢?隻能說我的腦子真的退化了。
我的計劃得到了統領的批準,當然,确切地說是我的堅持逼得它不得不批準我的行動。一說開,有點酷呀那家夥也挺難的,中短時間裡,在工作上它離不開我們這些能力、經驗、膽略俱佳的老新巢蟻,又沒有那隻後來入籍新巢的蟻能堪當重任,所以,不笑不在新巢而我再一往老巢去,它面臨的最大的問題必将是與事多勞繁對應的能力的欠缺和不足。可是,跟老巢方面溝通交流也是工作,并且其重要性在我看來已經超過了目前新巢内部的所有工作。如此,我去老巢的就欲罷不能,而其表現在行動上必然是非去不可的。
說走就走,哈哈,這可是我一直都改不掉的行事風格。我是從一号洞道出發往老巢去的,而之所以沒有選擇我最熟悉的三号洞道,把它作為奔赴目的地的路線的原因一點都不複雜。哈哈,我可不想在那裡碰到猖狂,随再被它啰裡啰唆的言語給糾纏住。當然,這樣做并非我過河拆橋,我隻是希望自己的思緒不被它給打亂了。事實上,見到固化和蟻皇之後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我的思想對之已經體系化地進行了算計和規劃,我可不願自己的内心被猖給狂看破了。嚴重殘疾的身體逼迫猖狂進化出了若幹的“超能力”,比如,它的目光就能夠鑽進别蟻的思想之中。哈哈,我并不是吹噓猖狂,它現在沒事兒就把精力專注在揣摩别的蟻的心思上,所以,在面對它的時候必須讓思想跟眼神、臉色脫鈎,否則自己的意識活動就會在它的犀利的目光的注視下裸奔。惹不起就躲,哈哈,這倒是個提防被猖狂揣摩的好主意。
臨行前統領要給我配二十個護衛,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因而就堅決果斷地拒絕了它的這個好意。久經戰事的我自然明白,别說二十個護衛,就是給我配二百個護衛,一旦進入到已經武裝起來的老巢的腹地,若真的打起來也必然會被蟻多勢衆的東道主給圍剿殲滅得一個不剩。既然如此,與其帶領着二十個顯露充分的不友好氣氛的打手前往,不如自己獨步老巢的狀态來的心安自在。何況,我這一去是要尋求加深跟對方利益上的合作,而非是目的單一的武力挑釁。當然,我向來都是個在執行任務方面酷酷的獨行俠,認為憑自己的力量能辦成的事情,就沒那個必要去麻煩别的蟻。如此,我要獨身去老巢的意志和決心,就可以說是不可動搖、堅如磐石和唯做心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