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言開始擔心宴安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搞定了。
“前段時間收到了他們公司要引資的消息。”傅川想了想,“應該是資金鍊出了問題。”
傅川手底下也有專門的風投公司,他的助理團考察評估了一下,覺得星雨投資的性價比不高,就将項目打了回去。
娛樂圈來錢快,彙報也大,但是裡面的水太深,普通的項目都要幾千萬的投資,更别提那些熱門大項目,有時候幾個億的資金扔下去連個響都聽不見。
一個項目背後往往利益鍊錯綜複雜,從審批立項到拍攝,再到後期的平台播放、宣傳營銷,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傅川看沈清言蹙眉,安慰道:“暫時補上資金鍊倒是不難。”
但難的是怎麼把星雨拉起來。
說實話,星雨娛樂的問題是大多數娛樂公司的通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手頭上的項目能濺出水花,形成良性循環,所有的困境就迎刃而解,畢竟一個大IP或者是明星的長尾效應可不是開玩笑的。
否則就算是再有錢,那也是個無底洞。
沈清言聽懂了傅川的言外之意,問道:“意思是不光需要錢,還要一點運氣?”
傅川點頭,星雨的實力在娛樂圈還算可以,多年的人脈關系也是有的,但股東結構複雜,更重要的是,手頭上的項目看着都不是很有潛力的樣子。
要不是助理消息靈通,知道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即将要變成沈清言的好友,這種級别的投資,連傅川的助理團這一關都過不了,更别提會出現在傅川的辦公桌上了。
“清言,需要我投資嗎?”傅川問道。
程宴安是清言的好朋友,出手幫他一把也是應該的。
“暫時不用。”沈清言搖頭。
這本來就是程家給宴安的下馬威,他出資也就算了,傅川也下場意義可就有點不一樣了。
“好。”傅川揉了揉沈清言毛茸茸的腦袋,起身收拾碗筷,“以後如果要幫忙,記得告訴我。”
傅川知道沈清言的意思,程家家大業大,一家星雨還是賠得起的,就随他們折騰去吧。
沈清言看着傅川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半晌,突然開口問道:“你支持我搞音樂?”
傅川頭也不擡地說:“支持啊。”
“我要是想玩一輩子音樂呢?”
“那就玩啊,”傅川想也不想地說道:“你一直喜歡就一直寫,想寫多久想玩多久都沒問題。”
沈清言抿嘴,“你會不會覺得……這種事情很沒用?”
問完這句話,沈清言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傅川,等待着他的回答。
小時候沈清言展露出音樂天賦,大家都會很驚喜地誇贊他,沈清言那時候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棒最厲害的小孩。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變得呢?沈清言想,或許,一開始就沒變,是自己太小,被所謂的誇獎蒙蔽了眼睛,不知道那些贊美和掌聲隻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對沈家而已,沈清言的天賦不過是一份可以誇耀的談資,是沈清言這個花瓶上的精美裝飾,是錦上添的花,是無數碎鑽包圍着的紅寶石。
沈清言學音樂,體面、優雅、但是不值一提,這就是沈家大多數人的想法。
至于沈清言的夢想、才華,是最毫無用處的東西,那不過是用沈家用金錢堆起來的華美王冠,就像商店會把漂亮的商品擺在櫥窗最顯眼的位置,吸引人們走進店裡。
歸根結底,沈清言身上所有的光環,還是要為沈家服務,甚至犧牲。
傅川微愣,随即擦幹手從廚房出來,“清言,你怎麼會這麼問?”
難道有人這麼說過清言?
沈清言不說話,就這麼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傅川,你也會這麼想嗎?
傅川莫名地心頭一緊,拉過椅子坐在沈清言面前,握着他的手說:“不會。”
傅川一字一句道:“你會彈奏這麼多樂器,會譜曲子還會寫歌,這麼厲害的寶寶,我誇都來不及,怎麼會覺得你沒用?”
“清言,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如果能找到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且恰巧又有天賦的話,那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傅川親了親沈清言的眼皮,“你喜歡就盡管放手去做,那是上天對你的偏愛,不要讓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阻攔你的腳步。”
“好……”沈清言把臉埋在傅川懷裡,低聲道。
傅川就這麼靜靜地抱着沈清言,半晌,他輕聲道:“去換衣服,我們出門好不好?”
沈清言聲音悶悶的,“幹什麼?”
“去給你買好吃的。”傅川捏了捏沈清言的臉,“你哪次寫歌不是悶在屋裡好幾天,零食都要吃上兩大箱。”
這是沈清言的習慣,創作的時候嘴裡總是要有點東西,要不然會煩躁。所以總是不知不覺會吃很多零食,辣的,甜的,酸的,健康的,不健康的,統統來者不拒。
沈清言的胃病一半是因為熬夜,一半是因為這個。
傅川不放心,所以一有時間就會帶着沈清言去超市挑零食,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總比沈清言自己亂拿一通強。
燕京現在的氣溫已經零下,出門前沈清言被傅川套上羊毛襯衫,厚厚的羽絨服,外面又加了一條厚實的圍巾。
“換一雙,這雙鞋子太薄了。”傅川遞給沈清言一雙加絨的靴子。
傅川見沈清言沒動,以為是他臭美的毛病又犯了,便蹲下給他換鞋。
沈清言看着低頭給他穿鞋的傅川,突然間心髒怦怦跳,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他心裡蔓延……
沈清言眨眨眼,心裡默默想,如果評價一個人是一百分的話,那就給傅川打90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