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晴空萬裡。
青年第一次在一個身形消瘦的人臉上,瞅見那锃光瓦亮的黑皮油面。
或許是那人許久沒怎麼洗頭洗臉,這才顯得那張枯瘦如柴的面頰上,肮髒不堪。
從辯論場上回到住宿樓,已經過去了兩天。
大學距離開學時間還有三天,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這學期未完成的學分。
大二的課業一如既往地堆積如山。
見同個宿舍不同專業的舍友,一副精氣快被吸幹的枯槁模樣,青年訝異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他身旁,探着腦袋質問:“……李謙碩,你沒事吧?我就出去幾天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面對舍友突如其來的好心關切,李謙碩扭頭看向吃驚的青年,哭喪着臉哀怨道:“還不是你給我留的那個什麼——奇怪的案子,我……我踏馬整整三天都在幫你全——網上下地搜索相同的案例。
“盡可能地從國内——再到國外,我全都往現實存在的可能性去找,國外的我還得自己一篇一篇的去翻譯……不是哥們兒,你不能突然想到什麼好玩的東西,自己不查反過來就來折磨我啊……”
聽着李謙碩毫不饒人的抱怨,青年好氣又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他将目光放在李謙碩手邊的筆記本電腦上,傾身眯起眼定睛一看,誰知看到的是李謙碩自己寫的論文作業。
“诶——别看。這篇不是,我還在趕作業,等我趕完了,我再把你吩咐的給你看。”李謙碩看青年盯得那麼仔細,理直氣壯的他瞬間慫了慫,說話都有些打磕巴。
“麻煩你了。我這不是腿受傷了嗎,我自己一個人找,也找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青年将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在他面前晃了晃。
“得了吧你,你那是腿,又不是手。”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去,李謙碩鄙夷地翻了翻白眼。
“查資料這方面,你比我在行,我才拜托你的。”青年打趣兒着調侃。
“诶——可别。你看看我這臉,我都被我女朋友嫌棄了。”李謙碩立即疾首蹙額地擺手,指着自己這枯瘦發黃又反光的臉,苦逼着吐槽,“我家寶貝說我再不好好休息,不好好打理自己的形象,她就要跟我分手,我可生怕了她了。
但凡我就兩天沒好好洗頭洗澡,她就得啃我幾句,句句不離分手。”
回到自己床位的青年,一邊低頭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邊背對着他讪笑:“呵,你還好意思說啊。你對象都嫌棄你不講衛生了,你還不改改你那壞毛病?”
“……不改。也就兩天沒洗臉沒洗頭,哪能叫不講衛生?
你是不知道我們北方到了冬天一周洗一次澡屬于家常便飯了,更别說有的人還一個月洗一次的呢。”不等青年吐槽,他立即轉移話題,“話說你要我找的那個案例……是不是你從哪兒看到的假新聞,所以突發奇想,想讓我找資料?”
“不是。”青年語氣極為冷淡的解釋,“就是好奇而已。想看看全世界有沒有類似的案子,可以跟比賽的辯題申述立論的。”
李謙碩向來知道青年的品性,他也沒多想,隻是不解質問:“嘶……你說的不會是小說裡頭的劇情吧?我找的這些案子裡很多都是虛假新聞為了博人眼球杜撰的。
“哪有人真的就性格大變以後突然會編程的?擱這兒男頻爽文呢?除了要麼基因變異,要麼像小說那樣帶了系統……那可是人工智能算法,沒有系統的學習,不可能自學成才,當然,天才除外。”
“你廢話挺多啊李謙碩,快寫完你的論文去洗洗你的臉吧。”一直躺在上層床位的另一名舍友,從網紗狀的床簾後探出腦袋出聲道。
他蓬頭垢面,眯着半睡不醒的眼睛,半裸着上身,形象也好不到哪去。
“你們……我不是在說正經事兒嘛。林嘉文,你就能不能别打岔,我洗不洗臉關你什麼事?”李謙碩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
“怎麼不關我事?你那臉都能下油鍋炒一盤菜了,你對象嫌棄,林北也嫌棄。”林嘉文動了動身子,從腳邊的被子裡翻出一件短袖,伸着胳膊把腦袋往衣服裡塞,沒幾下就套在了身上。
“……你**的。”李謙碩被怼得無言反駁,反而嬉皮笑臉道,“别瞎叨叨我,你也沒好到哪去……”
林嘉文不予理會,惡狠狠的“滾”字剛堵住對方的下文,便翻了個身,從背面踩着梯子下來,他湊近身子對青年詢問:“诶,徐君寒,你那什麼案子,也跟我說說呗,我幫你查,你找他還不如找我。”
“沒事,也就隻是網上無意間看到的新聞,不确定真的存不存在這類案件,能不能用在辯論賽上,所以才拜托李二狗幫忙查。”疊好衣服收回行李箱的青年,不緊不慢地越過他,拿着換洗的衣服往水房走去。
見他并沒有打算告訴他的意思,等他徹底離開,林嘉文伸了伸腦袋,一臉八卦地看向李謙碩:“诶——說說,咋回事?你們到底在調查什麼?”
“不就是剛才我跟徐老弟說的,他就想查一查全世界有沒有存在人格分裂後,突然會編程的案子。”李謙碩解釋着,試圖打消林嘉文八卦的念頭,“别問了,估計也就是一時興起才找我找資料的,這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這種事。”
“诶——是嗎?算了。問了也是白問。”見他不打算說下去,林嘉文一時間沒了興趣,可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麼新的話題,他又問,“咱們學校挺多海外留學回來讀大學的,估計今年得換宿舍了。”
聽着林嘉文前後不着調的兩句話,李謙碩嗅到了不妙的氣息。
隻聽聞他問出了跟青年相處許久,都沒敢當着人家面詢問的疑惑:“徐君寒不也一樣是東瀛留學回來的嗎,聽說他之前不是叫高什麼寒還是什麼名字的,他咋改名了?”
提到這個話題,原本對林嘉文愛搭不理的李謙碩可就來勁兒了,他坐在座位上,扭過身子,一隻手肘擱置在椅背上,一臉壞笑地解釋:“他啊,我之前也才知道他改過名字,你是不知道他是重組家庭,我聽說他是被他後爹送去東瀛上了四年還是幾年的學。
“到了他還沒畢業那年,又接受不了那邊的生活,就回咱們國内重新參加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