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是沒腦子的奇葩。”
聽着耳邊七嘴八舌地讨論,官湘悅垂眸沉思。
昨天那事,估計是提前魂穿進來的羅清野幹的好事,根據她對高秋顔這些天的了解,呆呆傻傻的她不可能幹出這麼瘋狂的事。
衆人見高秋顔默不作聲,隻是面無表情地聽着她們讨論,有幾個心軟的女生還以為她在後悔昨天發生的事。
有些藏不住事兒的女生,直接當着她面鄙夷:“陳姐要是不說秋顔在群裡被人造謠,我們估計就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就是,他們心思怎麼那麼惡心。”
“我看他們小時候看《家有兒女》,八成也是這麼想小雪和劉星的。”
“嘶——腦子有病吧。他們是沒兄弟姐妹嗎?”
“心思髒的人看什麼都髒,估計也是這麼想他們自己的。”
一群人聞言,唏噓不已。
沒過多久,人群中有道铿锵有力的嗓音大聲喊話。
“大家先别說了,我們聚在一起又得被主任處分,先散一散,洗漱好了進宿舍再陪秋顔聊。”管事的宿舍長高聲吆喝,招呼着人們退路,“都散一散诶——聽話!”
衆人聞聲看去,瞬間化作驚動的鳥獸一哄而散。
見周圍瞬間空曠了不少,剛才還被圍在人群中心、發懵的半個當事人,錯愕地眨了幾下雙眼,瑟縮的肩膀松了松,慫悶的情緒瞬間懈了氣。
她們想聊,但她官湘悅可沒心思閑聊她不知道任何事。
找了個借口推脫想八卦的一群女學生,她獨自一人跑出女生宿舍樓,打算逛逛這所陌生的學校,順便找一找哪裡有鋼琴,可以和羅清野交談高秋顔的事。
一路小跑下來,她也就隻打探清楚高三的教學樓在哪。
但還沒到上課時間,樓下通往樓上教室的大門緊鎖,探頭往栅欄門裡的樓梯向上看去,旋轉的樓梯也看不見什麼,官湘悅吃了個閉門羹後恹恹地離開。
漫步走在人來人往的小道上,官湘悅像是無頭蒼蠅在偌大的學校裡亂轉。
周圍的教學樓拔地而起,綠樹成蔭的花壇圍着草叢鮮花,路邊三兩做伴的學生交頭接耳,不遠處的操場上還有些人在打籃球。
身邊擦肩而過的人,都對現在成為高秋顔的她——議論紛紛。
耳邊嘈雜的交談聲不絕于耳,窸窸窣窣的雜音仿佛惡魔的低語,暈頭轉向的官湘悅努力站穩腳步。
但額頭上、臉頰上已經開始浸汗,眼花缭亂地在原地掃視一圈,喘口氣後撐着半個身子,擡起頭巡視了番四周,卻怎麼也搞不清楚路況。
頭頂的太陽正過當頭,熾烈的陽光在不斷炙烤她的靈魂。
沒時間閑庭信步,官湘悅在前邊找了個有樹蔭的花壇,癱坐在花崗岩的矮石牆上,擡手擦了擦汗如雨下的下巴。
即使有了地方歇息,還是有些兩眼發昏。
一想到她為了找到琴房,在學校裡瞎逛了兩三個小時,至今還沒吃早飯,她哀怨地垂頭看了眼手機,憔悴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食堂是找到了,但她沒那個勇氣進去。
學生們的視線就像是機關槍一樣,上下來回将高秋顔掃射了個遍。
她不明白昨天羅清野到底為什麼要幹那瘋狂的行為——聽聞她緊緊握着明晃晃的刀子,就那樣絲毫不懼地抵在高秋顔的脖頸上,借此來反抗那四個素不相識的女學生。
如果她或者那個什麼闫曉娜失了手,她們和高秋顔這條苟活的性命,就會因為她不作考慮的草率舉動,而徹底煙消雲散。
看着周圍人的反應,恨不得把她盯出個洞來,腳趾頭想也大概清楚,現在估計全校師生都從女生宿舍的傳聞中得知,高秋顔不要命地拿自己的生命做威脅。
年級第一的名号本就引人注目,更别說這麼炸裂的傳聞來自一名被長期霸·淩的、家世富裕的優等生。
稍微整頓了難以平複的心緒,她将路人對她的審視或者議論視若無睹。
撐起沉重的身子,擡腿就走,怎料剛踏出第一步,兩眼一黑,徑直癱倒在地上,左手的胳膊肘擦破了皮,膝蓋也磕破出了血,那一跤摔得她生疼。
官湘悅悶吭一聲,吃痛地從地上緩緩爬起,盤腿坐着,低頭檢查受傷的胳膊,不斷淌着血,她倒吸了口涼氣。
這個時候正是午飯時間,路上閑逛的學生少了些,見她安然無恙地從地上坐起來,便又紛紛遠離了湊近查看的目光。
“你沒事吧?”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甜美的嗓音宛如天使降臨,溫情脈脈,“你之前不是說你紫外線過敏嗎?怎麼還到處亂跑?吃飯了嗎,要跟我一起嗎?”
擡起頭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官湘悅眯起眼望向逆着光的那人,等視線漸漸恢複光明,定睛一看,隻記得這位長相溫柔的女孩子,是早上一直攬着她肩膀——安慰“高秋顔”的高馬尾女生。
不知道對方姓名,她也隻能尴尬地回複:“沒事。我就出來散散心……忘了帶傘了。”
後邊那句補充,是她剛得知高秋顔竟然還會紫外線過敏,匆忙随口一說。
楊柳新看着她難堪的從地上站起來,她不以為意地拉過她的手,見她除了膝蓋和胳膊,還有下巴受了傷,她眼神一沉,頓時驚呼:“你暈倒了?!怎麼傷得那麼重!先别吃飯了,跟我去醫務室處理傷口。”
官湘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楊柳新拽着手,她一路絮絮叨叨地埋怨“高秋顔”的馬虎。
不知對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如此熱情地照顧高秋顔的,官湘悅彎了彎眼角,快步跟在她身旁,郁悶的心情寬解不少。
“……謝謝。”沉默良久,官湘悅看着她急切而皺眉的側臉,輕聲道謝。
“别磨叽!快走!”楊柳新毫不在意地瞥了眼“高秋顔”,拉着她很快就到了一棟教學樓樓下,“這麼大的太陽就你一個人在學校裡亂逛,我要是沒跟着你出來,你出事了怎麼辦?”
渾然不知被人跟蹤的官湘悅愣住了,她疑惑:“為什麼……”要跟蹤我?
問話還沒說出口,楊柳新打岔道:“别問了,先看看傷勢怎麼樣。你自己的身體不好好照顧,還要别人來替你照顧嗎?”
被推進醫務室的官湘悅啞口無言。
但剛進去沒多久,就被醫務室裡的學生拒之門外:“老師不在,隻有普通的消炎藥,你們拿着回宿舍清理吧。我要去吃飯了。”
二人拿着幾瓶藥水和幾張創可貼,愣登地被趕出了醫務室。
楊柳新沒好氣地瞪着那個男生離開的方向,鄙視地抱怨一句後,也隻好拉着官湘悅去附近的衛生間處理傷口。
傻愣愣的官湘悅,又一次被她牽着手離開,直至進入女衛生間,她的傷口才得以清理。
楊柳新嘴邊不饒人地絮絮叨叨,又抓着高秋顔的手腕出了衛生間,站在門口的走廊,借着亮光,接着幫她貼創可貼。
見她低頭認真的模樣,官湘悅啞然失聲,不知該怎麼道謝。
等楊柳新幫她處理好膝蓋和胳膊上的傷口,她示意官湘悅仰起頭,順便也在下巴上貼了創可貼。
楊柳新一直在咋舌吐槽,手上的動作卻極其小心翼翼。
二人收拾好東西離開衛生間外邊的走廊,她又被她連拉帶拽地去往餐廳,霸氣地無視了周圍學生投來異樣的眼光。
快步跟在楊柳新身後,官湘悅迷茫混沌的内心冷靜許多,她傻笑着看着她的後腦勺,全然忘了她還要找鋼琴。
在混沌蒼白的世界之中,毫無雜質的半空上方,懸浮着兩具閉目養神的魂體。
沉睡的靈魂面露驚恐,似乎被困的夢魇有着什麼不可抗拒的魔力,拖拽着,圈困着,使羅清野無法從中蘇醒。
記憶漸漸回到了過去,朦胧的畫面也逐漸清晰。
她愕然回憶起,她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