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盛的晚餐,是在驚心動魄的“角色扮演”中結束的。
雖然徐君寒在樓上說過——他想休息,讓他們先吃。
但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改決定了——下樓陪着他們四人在餐廳合餐一頓。
好在高錦彬沒回來,不然她可沒辦法在這麼多人的關注下——完全做到保持鎮定。
但不知道往後的生活,是不是也得這般——天天提心吊膽地度過了。
這才剛魂穿一天,她就好像耗盡了一生的能量,徹底精疲力竭。
現在不用牠給的能力做表情管理,她也早就累到面無表情,精神萎靡。
目送曾阿姨的離開,原本想回樓上休息的羅清野,卻被黃飛燕強硬地拉住了手,讓她留下——試穿她買回來的衣服。
看着堆成堆的一灘漂亮衣服,而她正滿臉欣喜,一件又一件地攤開給她檢查和挑選。
冷眼旁觀的羅清野,卻全然沒心情。
她這個長年累月三套衣服來回替換能穿好幾年,隻偶爾買一套衣服混日子度過的窮屌絲,早就沒了對購買衣服打扮的欲望。
更别說,她現在兩眼發昏,累到幾乎想打瞌睡。
奈何高秋顔的臉除了面無表情就是不露鋒芒,絲毫顯現不出她現在的厭煩和困倦,她也不至于被人強制要求留下,玩起了換裝遊戲。
黃飛燕拉着有氣無力的她進了衛生間,笑臉盈盈地使喚她脫衣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換上她手中的新裙子。
看着對方手中——她從來不會買的款式,即使連連搖頭,對方依舊視若無睹地不停勸說。
掙紮無果,羅清野生無可戀地在陌生人直勾勾的注視下——換了套全新的裙裝。
從剛才就想回樓上歇會兒大腦,緩解一下這些天在學校的疲倦,徐君寒正歪坐在沙發上,陪着高季航看着動畫片,明目張膽地在他身後刷手機看解說視頻。
他倚靠着沙發扶手,翹着二郎腿,心思卻完全沒在手機的内容上。
而是空出一隻手,手肘支着沙發一角,擡着胳膊,張開五指陷進發縫裡,用掌心揉搓了下已經被抓亂的碎發,眉頭輕挑,盯着發亮的屏幕出神。
從學校回來,隔了一個月沒和高秋顔說話,他的妹妹卻在這一個月裡發生了點輕微的變化。
剛才趁着高秋顔去樓下的空隙,忘了帶手機的她把設備落在了三樓卧室的書桌上,他也借着機會拐進了高秋顔的房間——習以為常地檢查着高秋顔的通訊錄。
他這查看别人隐私——僅限高秋顔,且不妥的壞習慣,全都是因為“微聊”的漂流瓶功能,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加他好友。
他當初玩漂流瓶,也隻是因為稀奇才填寫了介紹内容,結果卻招來了一群奇怪的用戶添加他。
不是這個問他要不要處對象,就是那個問他的各種生辰八字,換着法子想處對象。
心思裡隻寫滿了學業和家人,徐君寒暫且沒有尋找對象的打算,自然也就否決了通過她們的好友申請,甚至毫不猶豫。
清空後沒過多久,把弄着手機在半空中抛了抛,他忽然想到高秋顔——可能也在深受另外一群奇葩用戶的轟炸式申請之苦。
一等到了放假,他立即向高秋顔詢問過,是否幫她檢查手機的意見,打算會一會這幫心思不純、圖謀不軌的陌生用戶。
高秋顔不明所以,不知道哥哥這麼做的理由,依然信任地将手機遞給了他。
而他得到允許拿到手機後,立馬展開了各方面的檢查。
這幫數量龐大的人群通過附近搜索,或者利用漂流瓶的功能,迫使渾然不知對方意圖的高秋顔,通過了他們的好友申請。
修長的手指不斷在卡頓的手機上滑動,他認真查看了聯系人的數量。
除去高秋顔備注的那些——熟悉的親人同學和老師,其他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竟足足有八百多個,且大多都是些已經在混社會的陌生用戶。
徐君寒冷着臉嗤鼻一笑,鄙夷地眯起眼,毫不猶豫地替高秋顔删除了那八百多個陌生用戶。
他還順便查看了下高秋顔與他們的對話,也隻不過是對方留下幾句污言穢語。
而不懂這類事的高秋顔用冷淡的回應,試圖澆滅對方不懷好意的熱情,卻怎料對方更加來勁了,硬是和她聊了更多露骨肉麻的話題。
徐君寒曾提醒過她,聯系人中如果遇到奇怪的陌生人,就立即拉黑對方。
但高秋顔似乎沒領會意思,隻懂得删除雙方的聊天記錄。
看着屏幕中那些難以目睹的言論,他渾渾噩噩地清除了這一群人;卻又會有另一群人再次通過這類方式,魚龍混雜地添加高秋顔的好友。
被這麼反反複複地折騰,徹底删除累了的徐君寒,索性直接把高秋顔的頭像換成了她童年時期的照片,試圖迷惑這群人的判斷,但結果可想而知,這招并沒有什麼用。
烏雲般的記憶從過去拉回到黃昏晚餐前。
他看着通信軟件又一次被擠滿的聯系人,一個一個清點後,正打算再次拉黑删除,卻在人群堆裡看見了個極為紮眼的聯系人:“三表哥”。
高秋顔的三表哥他認識。
在他出國留學期間,他曾教唆他的表妹——也就是高秋顔的堂姐,推下年幼的高秋顔從老家的二樓摔下,重重地跌破了腦袋。
她還因此躺在病房裡昏迷了整整一天,休養了一段時間後才得以出院。
如今他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高秋顔的聯系人裡,還跟她說着冠冕堂皇的話。
眼神冷冽的徐君寒收回目光,捏着眉心緩了緩突然洶湧躁動的情緒。
深深歎息後,心情浮躁地無視了他跟高秋顔對話的内容,隻是把其他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一并删除拉黑,替高秋顔一條龍地解決了這幫麻煩。
倚着靠背坐在沙發上,目光透過窗外漆黑的景色,他的心緒仿佛與夜空中——無法看清的星星一同黯淡。
手機裡的視頻還在慷慨激昂地解說着,倏忽,他回憶起他下午與高秋顔的對話——她的狀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即便有過幾次對視,但她好幾次把目光撇開,又或者有意無意地盯着他的頭頂。
甚至迷離的眼神中撲朔出從未見過的情緒。
再加上這幫“麻煩”跟她的對話,暧昧話題中就隻有不堪入目的污言穢語……
徐君寒的眼皮一跳,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耳邊聒噪的聲音聽得他略微有些煩躁,關了手機,擡頭正要看看動畫片緩解一下混亂的思緒,他的母親卻拉着他心裡擔憂的當事人,徑直走到他的面前,喜笑顔開地詢問他的意見。
“君寒,怎麼樣?秋顔這身好看吧。”黃飛燕滿臉期待,等待着大兒子的意見。
“嗯。好看。”他擡了眼冷聲道。
徐君寒也隻是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視線卻全都在電視機上,隻有高季航非常捧場地驚呼:“哇——!姐姐現在是公主!”
“小寶真乖,真有眼力見。”身旁的婦人樂呵呵地對小兒子投去“孺子可教”的眼神。
“……”被某人無視的羅清野無語凝噎,魂體的她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幾下,暗自腹诽:這位哥們兒,挺敷衍啊,看都沒看就說好看,你倒是說全都不好看啊,我可不想再被人拉着試衣服,我想回去休息了啦!
高秋顔的臉有些繃不住憤怒,她蹙了蹙眉,撇開看向徐君寒的視線,怔怔地看着高季航,目光哀求地試圖對他發出求救信号的腦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