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壓迫感仿若凝結了周遭的空氣,心髒的跳動開始加速,身體也像是被完全抽空體力般動彈不得。
引路人那句話說的沒錯:剛突破封印的魔神都處于虛弱期。
——更何況他還不是真的魔神。
聞時逸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鐘離将手靠近自己心口。
倘若鐘離真的是敵人也沒關系,引路人上報後一定會持續關注這件事,隻要自己消失,第一嫌疑人就是鐘離。屆時,不論他是出于什麼理由隐藏身份,都要經曆最嚴格的審查。
可鐘離又為什麼佩戴着自己送給摩拉克斯的“遺物”?歸終他們呢?他們難道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迹嗎?
掌心嚴實地抵在心口,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未出現,甚至恰恰相反,聞時逸感覺溫和的能量自體内流過一遍後,一切的壓迫都消散的無影無蹤,仿若從未出現過。
随之而來的,是鐘離收手後緩緩松了口氣的輕微歎息聲。
對上那雙無奈而溫和的鎏金眼眸,聞時逸腦海中轟的一聲,霎時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他總想稱呼鐘離為摩拉克斯,怪不得他潛意識中的信任讓他下意識想要回應,因為他們分明就是一個人!
什麼節哀,什麼天劫,都是騙人的!自己怕不是剛從封印出來,短路的大腦還沒重連成功!
鐘離明顯從他的神态中意識到什麼,調笑道:“閣下還好嗎?”
閣什麼下!聞時逸咬了咬牙,“承蒙關心,想來不比鐘離先生,能行天地萬物之典儀。”
鐘離卻像是完全沒有被打趣的自覺般坦然笑道,“确實。”
他這麼一說反倒讓聞時逸沉默下來。自封印之後究竟過去了多久?摩拉克斯又因何而做出假死的決定?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沉重的負擔與隔閡。
“如果有時間的話......”鐘離突兀的開口說着,卻像是故意吊着人般遲遲沒有說出後續,直到聞時逸快要忍不住問出聲時,他才悠悠補充道,“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陪我一起看日出嗎?”
說話間,清晨的陽光穿破薄霧浮現而出,柔和的光線将他們籠罩在一起,如同無聲的祝福。
波光粼粼的水面映襯着金紅的光輝,星星點點的漁船驚動起海鷗振翅盤旋。
他們沉默着,正如彼時歐利亞斯初入歸離後共看的那場日出。
半晌,聞時逸才控訴道,“你都沒給我選擇的餘地!”
“是。”鐘離回的依舊格外坦然,他翻轉手腕,手中便多出一個保留完好的耳墜,“我本以為,這另外半邊永遠都送不出去了。”
他輕描淡寫的如此說着,仿佛這翻譯過來不是“此生唯你”般的鄭重誓言。
聞時逸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他凝視着鐘離的眼睛,格外鄭重道:“你可想好,我要是收了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而鐘離也保持着這個姿勢沒有動,用同樣鄭重的語氣回應道:“你可想好,你要是收了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鐘離看着聞時逸将耳墜佩戴在右耳,耳墜的流蘇随微風輕輕搖晃,正如他所佩戴的那一枚。
他本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最終全都融在聞時逸眸中的璀璨光輝裡。
也罷,總歸之後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