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不受期待的“寶藏”究竟還有沒有去尋找的意義呢?
沈予薇失魂落魄地握着那張藏寶圖在山莊裡遊蕩。
她已經不太記得最後是怎麼和齊兆明分别的了。
隻隐約覺得兩人馬上又要開始吵架,所以就以結束談話的方式避免兩人岌岌可危的感情再度受到重創。
星月低垂,天色徹底暗下的秀明山莊已經帶着些初秋的涼意。
沈予薇搓了搓胳膊,暗忖應該加件外套再出來的。
夜晚視野受限,狹長的道路幽長蔓延,高聳的林木黑沉沉地壓下來,襯得草叢裡那點點的慘白地燈愈發陰森,越走越讓人喘不上氣。
“這是哪?”沈予薇剛剛心情煩躁,所以一直無意識地朝着清淨的地方越走越深,沒想到山莊實在是太大了,最後竟來到這麼一處陌生又昏暗的地方。
周圍忽然傳來細密的啃噬聲,不知道是老鼠還是其他什麼更恐怖的東西。
背後“騰”地爬上一層白毛汗,樹林裡陰涼的小風從四面八方漏過來,沈予薇渾身汗毛直豎,僵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嗖!”一道黑影從沈予薇腳邊疾馳而過。
“啊!救命啊!”沒有防備地沈予薇慌張地錯後一步,沒想到腳尖絆在道沿凸起,直直跌落在旁邊濕軟的草地上,腳踝處頓時傳來鑽心刺痛。
背後有腳步聲傳來,無法起身的沈予薇隻能蜷縮着身子抱頭尖叫:“啊!”
“是我。”骨節分明的大手被遞到眼前,腕上交錯的青筋蜿蜒,性感又充滿着力量。
沈予薇蓦然擡頭。
林景琛依舊保持着俯身探手的姿勢,淡色薄唇翕動,醇厚如酒釀般的嗓音在空曠的樹林中令人莫名安心:“能起來嗎?”
“我試試。”沈予薇内心的惶恐像是一下子被驅散,淡粉色的指尖覆上了對方的手腕,如開在青色藤蔓間的花朵。
“嘶~”
腳下無法發力的沈予薇倒吸一口冷氣往後面跌去。
下一秒,溫暖的手掌已穩穩托在她盈盈一握的柔軟腰肢,手指帶起一角鵝黃色衣衫,揉出漣漪般的褶皺。
親昵地觸碰讓沈予薇擡起一雙水汪汪地眼睛望向他,水潤的嘴唇無意識地微微張開。
“沒事的。”林景琛輕聲安撫她,指腹再度輕輕發力,嬌軟的身軀頃刻間被擁在懷裡。
他打橫将人抱起,辨了下方向穩步繼續朝前走。
“謝謝。”沈予薇縮在他懷裡臉頰燒紅,鼻尖滿是馥郁的森林草木清香,還帶着一絲雪風般的清冷寒意,一時竟分不清究竟是林景琛身上的香水味還是這森林裡原本的氣息。
腳步聲和心跳同步,咚咚敲打着耳膜,連耳後都沁出一層薄汗。
林景琛将沈予薇輕輕放在了樹下的一張長椅上。
兩人并排而坐,腳邊地燈盈盈閃爍,剛剛恐怖的氛圍随着林景琛的出現一下子淡去了,顯出了原本的靜谧安甯。
“你看那裡!”沈予薇忽然眼神發亮地指着遠處亮光給林景琛看。
蔥郁的林木間,瑩瑩亮光躍動,随着飄蕩的清風和林間木葉同頻起舞,又像是隻出現在有緣人面前的森林精靈,能帶給人幸運與希望。
林景琛注視着那團團飛舞的光點道:“嗯,是螢火蟲。”
“是,”沈予薇笑着揚起臉,明明剛剛還滿臉失落,此時卻閃動着愉悅的光輝,粉潤的面頰吹彈可破,讓人忍不住想探手感受一下那份誘人的細膩:“也是森林的星星!”
林景琛喉結不易察覺地滾動,被沈予薇的笑容沾染,也跟着笑了起來:“森林的星星。”
“天空有天空的星星,大海有大海的星星!每個人都會找到自己的星星!”
“是嗎?那你的星星是什麼?”
“是珠寶啊!那你呢?”
“我?還沒找到。”
“你會找到的!”
稚嫩的童音響在耳畔,仿佛将那海邊潮濕陰冷的暗夜一下子驅離了。
是的,我找到了。
林景琛溫柔垂眸:“是啊,大家都有屬于自己的星星。”
“沒錯!”沈予薇深吸一口氣,用力吐出後脫力般倚在長椅上,林子裡寒意更重,她忍不住抱住了手臂。
帶着幾分溫熱的襯衫被披在她背後,襯衫上的溫度與氣息令她舒适地眯起眼睛:“謝謝。”
“不客氣。”林景琛安靜地坐在一旁陪着她。
并不算難捱的靜默中,沈予薇有幾分委屈地歪頭看着林景琛道,“好像每次見到林董,都是我最狼狽的時候。”
“是嗎?”林景琛放松地靠着椅背,一貫淩厲的鳳目中仿佛藏着螢火蟲溫柔的光團,調侃道,“能有我狼狽嗎?”
沈予薇失笑,上下打量簡直金光閃閃的林景琛:“林董要求太高了吧,你哪裡狼狽?”
林景琛望向遠處的螢火蟲,唇邊溢出一聲淺笑:“黎國你遇到我時,我剛被親生父親斬釘截鐵地宣布被逐出家門,他們稱我已經成人,所以直接扔在了那裡。”
他給沈予薇的那張支票,便是當時他身上僅剩的财物。
他甚至不敢告訴她,那一天,他其實打算結束自己的毫無意義的生命。
又怕吓到身邊過于柔軟的女孩。
身邊久久沒有聲音。
林景琛忙回頭看,卻見沈予薇紅着眼眶正拼命把眼淚憋回去,像隻受驚的小兔子,吓得他語無倫次地想要安慰:“是腳疼嗎?我這就安排車子過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淚水還是滴滴答答地滾了滿臉,嬌俏的鼻尖也帶上一抹紅光,仿佛露水滾落在清晨粉嫩的荷花瓣上,清純又惹人憐惜。
沈予薇扯着林景琛的袖角淚眼婆娑,比他本人還委屈,“你這麼好,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你!”
林景琛愣住,心底柔軟處似乎有隻小奶貓踩着柔軟的粉色肉墊輕輕踏過,連心都要化成綿軟一灘。
她在冰冷的異國他鄉被偷了錢包,又那麼多家設計室拒絕時沒有哭,在酒吧被韓令昊欺負時沒有哭,一個人在樹林裡扭了腳疼得臉色發白時也沒有哭。
但卻因為聽到他那段早已結了疤的陳年往事哭得梨花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