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衍果斷選擇無視。
村口簽到都能出祭祀大禮包,祖墳簽到還不得出個哭喪全套。
跟在村長身後走,顧清衍暗自嘀咕:做鬼不能太貪心,這麼多紙錢也該夠花了。
他才不會浪費這個積分點,還不如直接花錢買實在。
簽到是不可能再簽到的。
顧家祖墳在村後的一個山頭上,半山腰密密麻麻都是墳頭,從此可見顧家在此紮根許多代。
顧清衍掃了眼,墳頭都很幹淨,一看就知道最近有人拔過草,依稀可見燒紙錢的痕迹。
看着也不荒涼,怎麼這麼缺香火?
“孩子,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不累。”
“香火蠟燭也重,大伯幫你背吧。”
“真不用。”
“咋不用,你這孩子瘦的。”
自打知道顧清衍要上山祭拜,老村長對他的态度更好了,那叫一個和藹可親。
顧清衍受不了這熱情,擡頭問:“大伯,這一片都是我們顧家的祖墳嗎?”
老村長點頭,臉上有幾分驕傲:“附近這一片都是,除了顧家人,外姓人呢不允許葬在這裡。”
并且表示:“顧家先祖逃難到這裡,紮根于此,祖墳當初請風水先生看過,都說好,後代能出當官的。”
隻可惜祖墳雖好,但顧家人别說當官,連秀才都沒出一個,頭一個考取功名的還是顧童生,一輩子也隻是個童生。
顧清衍點頭,并且表示:“應該是要應在我身上了。”
老村長見多識廣,也愣是被這話噎住。
這孩子——咋這麼有志氣呢。
顧清衍沒聽到回答,擡頭去看,蓦的整個人僵住,顫抖着手指指向一個方向。
“大伯,你别說那就是我爹的墳。”
老村長回過神,轉身一看:“神了,難道這就是血濃于水,你從未來過,竟然一眼就認出來。”
顧清衍臉都僵了。
能認不出來嗎,他爹,顧童生,墳頭上正冒黑煙呢。
揉了揉眼睛,他眼睛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顧家祖墳。
一座座墳頭都在冒黑煙,就屬顧童生的墳頭冒的最多,最茂盛,跟煤場煙囪似得。
顧清衍不死心的問:“大伯,你有看到煙嗎?”
“煙,什麼煙?”老村長奇怪的問,又說,“風水師傅倒是說過我們祖墳冒青煙,子嗣以後能當官,哎,不能盡信。”
顧清衍咽了咽口水,青色和黑色,他還是分得清。
怪不得要貢品,他祖宗不會在閻王爺跟前犯事兒,如今在十八層地獄受刑,所以才迫不及待的需要銀錢疏通關系?
可惜跟牛頭馬面鬧掰了,不然還能問問熟人,他祖宗到底幹啥缺德事了。
老村長三兩步到了顧童生墳頭前,抹着眼淚開始說話,無非是真假少爺那點事兒,一個勁誇顧清衍孝順。
顧清衍沉默不語,他怕一開口就被黑煙嗆着。
帶來的香火蠟燭都派上了用場,顧清衍一點沒留,全給倒在親爹墳前燒了。
老村長說完了滿肚子的話,回頭一看,好家夥,紙錢元寶都堆成了一座山。
“孩子,給你爹磕個頭。”
迎着老村長期待的眼神,顧清衍也沒猶豫,拿着三根香,跪下來就磕頭。
“砰砰砰”三下,磕得嚴嚴實實。
老村長感動的熱淚盈眶,心想還不知道身份的時候,顧風眠磕頭都沒這麼實誠。
果然孩子還是自家親生的好。
他擦了把眼淚,剛要說什麼,忽然白日一聲驚雷。
轟隆隆一聲,吓得老村長一個哆嗦,雙腿一軟也跪下來。
顧清衍沒在意,直接将三炷香插在了墳頭上:“爹,你多拿點錢下去,好吃好喝别虧待自己。”
别跟活着時候似得,省吃儉用結果全養别人家孩子了,想想都虧。
墳頭冒黑煙,不就是顧童生的怨念嗎?
顧清衍心底這麼想,三支香插好後,再擡頭,他恍惚覺得墳頭的黑煙少了一些。
“果然人還得好吃好喝,自己掙錢自己花,不然死了都怨念。”
顧清衍覺得自己真相了。
“大伯,要給爺爺太爺爺祖爺爺上香嗎?”
顧清衍轉頭去問,結果一看,咋老村長也給跪下了?
他不是大哥嗎,大哥還需要跪弟弟?還是古代講究死者最大?
老村長兩條腿都在打哆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被吓得腿軟。
“大侄子,你攙我一把。”
顧清衍趕緊把人扶起來。
老村長擦了把汗,解釋道:“忽然一聲驚雷,把我吓了一跳,自己把自己絆倒了。”
“也是,今年春雷還挺早。”顧清衍沒笑話他。
老村長看了眼墳頭,心底總覺得奇怪,但也找不到奇怪在哪裡,隻好說:“你有心了,那就去給祖先們上柱香,讓他們知道你回來了,請他們保佑你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