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針對顧清衍的小動作,洪縣令也從下屬口中得知,并不懷疑顧清衍的動機。
可顧清衍再聰慧過人,敏銳察覺镖局和白主簿的問題,也不可能輕易拿到證據。
否則他這個縣令當了三年,查了三年,豈不是白混日子,還不如個尚未弱冠的孩子。
但等親眼看着顧清衍筆筆落下的内容,洪縣令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他不敢置信,連連揉眼睛,顫抖着拿起剛寫好的那張紙:“這是賬本,陵川镖局與山匪往來的賬本?”
“正是。”
顧清衍手沒停,繼續謄寫賬本,将系統給的賬本從頭至尾默寫出來。
洪縣令擰起眉頭,狐疑的看向顧清衍。
這怎麼可能。
他三年都沒找到的東西,顧清衍來了一個月就找到了?
洪縣令一開始不肯信,甚至懷疑這孩子胡編亂造,故意僞造賬本,就為了将山匪捉拿歸案。
可擡頭去看,顧清衍臉色鎮定,胸有成竹,長着一副好相貌,絕不像是會胡編亂造的。
“顧清衍,你可能證明賬本真假?”洪縣令還是問道。
顧清衍落下一筆:“大人來了三年,定然對近三年的案件熟悉無比,顧某現在開始寫的,就是近三年的賬本。”
他略過前些年的,直接從三年前開始寫。
洪縣令低頭去看,果然臉色大變。
【洪氏商隊運輸陵川縣山珍,内有百年靈芝三朵,人參兩根,劫掠不傷人。】
【廣州運糖商隊貨物珍貴,殺人越貨。】
【劉家屠夫不識好歹,執意獨行,殺之曝屍,震懾陵川縣人。】
洪縣令心頭猛跳,這一樁樁他都記得。
尤其是洪氏商隊,是他從蒼山老家叫來的族人。
當時他初來乍到,見到陵川縣貧困,絞盡腦汁想找一些賺錢的辦法,終于發現陵川縣多山,藥材和山貨很是不錯。
哪知道洪氏商隊來了一趟,回程就被劫掠一空,雖然沒死人,卻再也不敢來。
洪縣令沒法,隻能放棄了這條路子。
還有那劉家屠夫,原本是陵川縣一等一的好手,站起來比門框還要高,比黑熊還要壯。
哪知道送妻子回娘家的路上,一死一傷,劉娘子至今還瘋瘋癫癫。
正是從那樁案子開始,陵川縣百姓再也不敢冒險。
洪縣令臉色嚴肅,看向顧清衍的眼神帶上審視。
這樣的賬本,他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
【截曹氏父子四人,得紋銀一百兩,四人身材魁梧,賣得四十兩。】
顧清衍落下最後一筆。
洪縣令還在細看,曹寶珠看到最後一行字熱淚盈眶,連聲追問:“我爹和哥哥們還活着,小公子你可有把握,他們被賣了,賣掉了哪裡?”
顧清衍搖頭:“我意外得到賬本,知道的不比你多。”
曹寶珠臉上迸發出希望來:“他們一定還活着,爹和哥哥都很厲害,他們一定再想辦法逃出來。”
說完朝着洪縣令就跪下:“大人,求你救救他們。”
洪縣令臉色變幻,伸手見她攙扶起來:“曹姑娘,人若是還活着,本官一定會竭盡所能救他們出來。”
說完,他看向顧清衍:“顧小公子,你從哪兒拿到的賬本,可是李家?”
顧清衍搖頭:“跟李家無關,隻是我意外得到,至于從哪裡來,還請大人别問。”
洪縣令眉頭一皺,有些狐疑。
除了李家,這少年郎能從哪兒得到這般重要的賬本。
顧清衍岔開話題:“大人,當務之急是找到還活着的人,有他們作證,定能将賊人一網打盡。”
“你說的對,得先找到他們。”
洪縣令沉吟:“隻是人在哪裡還需花時間仔細尋找。”
他并未隐瞞,說出自己的顧慮:“一年前,本官就發現好幾起山匪打劫案件中有人失蹤,有年輕貌美的婦人,也有身強體壯的男子,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本官懷疑這些人沒死,而是被擄走拐賣,可派人在附近州府遍尋不得,那些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曹寶珠聽了臉色慘白。
顧清衍皺眉:“大人,别的不提,曹家父子身材魁梧,性格彪悍,都是壯年男子,除非毒啞打瘸了再賣,否則他們定會反抗。”
人要又聾又啞還不聽話,那也賣不出什麼價格。
曹寶珠連連點頭:“我爹爹是個甯死不屈脾氣。”
洪縣令想到什麼:“你的意思是?”
“也許他們還在山中。”顧清衍指向陵川那一座座山頭。
“這山裡頭有他們的老窩,需要成年男性做苦力,所以曹家父子才會被帶走。”
洪縣令心頭猛跳:“礦山。”
下一秒聲音艱澀:“可陵川之中,并無報備朝廷的礦産。”
私開礦産,不管是金礦銀礦還是鐵礦,後果都比官匪勾結還要嚴重!
洪縣令額頭青筋急跳:“可是那礦在哪兒,若大批人馬進山搜索,山匪必定早早得到消息,逃得無影無蹤。”
顧清衍擡頭:“大人,我有一計。”
“既然他們帶走曹家父子,那肯定也會帶走别人,隻需一人冒險,就能探出他們的老窩。”
洪縣令搖頭:“不妥,白瑜在陵川縣經營多年,本官手底下的人他一清二楚,絕對不會上當。”
顧清衍笑了:“大人的人不行,但我可以。”
“隻要我大張旗鼓回青州府,他立刻就會動手,絕不會讓我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