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不值夜的話,他會更開心。
但千堯知道這不可能,這日又是他當值。
還在現代的時候熬夜對于千堯來說可謂是家常便飯的事,即使每天都要早八,也抵擋不住他通宵的熱情。
但現在卻完全不行。
一來是因為他每天起得實在太早,二來是因為沒有手機真的很無聊,三來則是因為在帝王身邊伺候真是一件要命的差事,精神要時刻緊繃,一時一刻都不能松懈,因此這才短短幾個月的功夫,千堯對熬夜這種事已經深惡痛絕。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他再後悔也已經沒用。
今日狗皇帝依舊睡得很晚,千堯伺候他洗漱完後便累到癱坐在他的小墊子上。
值夜的太監有個小墊子,主子睡着之後可以坐着伺候。
皇宮裡的宮女太監完全沒有人權,幾乎從早忙到晚,因此剛一坐下千堯便感覺自己快要睡着。
但又不能真的直接睡過去,他還得隔半個時辰換一次茶水,以防陛下半夜醒來口渴的時候可以有熱茶喝。
千堯第一次值夜的在心裡罵了這個破規矩一夜。
但到了如今已經有些習慣了,甚至還練就了半個時辰一醒的本領。
于是剛坐到自己的小墊子上便打起了盹。
眯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後千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像往常一樣重新換了一壺熱的茶水,然後小心翼翼地進了内室想要看看陛下醒了沒有?有沒有什麼需要?
誰知剛走到龍塌前就聽裡面似乎隐隐傳來些什麼聲音。
千堯聽見聲音立刻清醒了幾分,以為是裡面的人在叫他,于是連忙走了過去,掀開龍床上的紗帳。
然而和他想象中的不同,龍床上的帝王并沒有醒。
他還在睡着,隻是睡得并不安穩,像是陷進了什麼夢魇中,面色在暗金色被褥的映襯下顯出不正常的白,身體微微蜷在一起,薄薄的唇瓣一張一合,像是在呢喃着什麼。
千堯本以為他是想要什麼,于是連忙俯身湊了過去,但他的聲音實在太小,因此千堯好一會兒才聽清。
他說的是,“好冷。”
“冷?”千堯有些不解,怎麼會冷呢?雖然還沒入冬,但寝殿已經燒起了碳火,而且用的是最好的碳,從早到晚都沒停過,因此寝殿裡說一句溫暖如春也不為過。
千堯什麼都沒蓋,坐在小墊子上守夜都沒覺得冷,他還蓋着這麼厚的被子怎麼會冷?
但看他的樣子又不似作假,難道是生了病?
那他要不要禀告總管太監宣太醫?
想到這兒千堯決定還是先确認一下,畢竟要是沒事兒,自己貿然行事打擾了狗皇帝休息,以他的脾氣說不定會直接砍了自己。
于是千堯用了最直接的判定方法,擡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想看看他是不是生了病?
但看起來并沒有,一切都很正常,隻是他的體溫似乎确實比常人要低,摸起來冷冰冰的。
蓋着這麼厚的被子怎麼身上還是這麼冷?千堯一時間竟有些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生病了還是沒生病?
千堯拿不準主意,權衡之後還是決定先不禀報了,畢竟他隻是一個小太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此千堯隻是幫他掖了掖被角,便準備回去繼續睡覺。
誰知剛掖好就見他一隻手又伸了出來,千堯見狀,連忙想要替他放回去。
然而沒想到的是千堯剛碰到他的手就被冰得吓了一跳,這人的手怎麼這麼冷?有一瞬間千堯還以為碰到了一塊冰。
他手上的溫度讓千堯一時間又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禀告。
正踟蹰間,千堯突然感覺到了一瞬的寒意自下方傳來。
千堯似有所覺,連忙低下了頭,然後就見原本還在熟睡的帝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望着自己。
千堯見狀愣了一下,連忙想要行禮。
然而剛一動作才發現有些不對勁,他低下頭,然後就見自己還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