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六月,繁華風流無盡,東隆大街上新開了一家萬寶樓,老闆出手闊綽,在整條大街上擺了三天三夜流水席,還放出不少傳世珍寶,邀請京城高門公子小姐前來鑒賞,第一日就有一幅古畫真迹拍出三萬兩白銀的天價,一時間萬寶樓風頭無兩,成了京城貴人們消遣的新去處。
“我的三公子,别拉着個臉呀,今個兒咱們來看的東西可不一般。”李知霖攬着秦故,一衆年輕貴公子在後頭簇擁着他們,剛進萬寶樓,阮老闆就親自迎上來:“李公子好啊,今日終于有空來玩兒了?”
說着,一轉眼看見了李知霖旁邊的秦故——沒辦法,這位公子實在是太惹眼了,身長九尺,肩寬背闊,筆挺好似一杆長槍,穿一身竹青錦緞圓領袍,革帶護腕束得一絲不苟,配着輪廓分明英氣逼人的俊臉,當真是少年意氣,俊采星馳。
阮老闆雙眼一亮,連忙問:“這位公子是……?”
李知霖哈哈一笑:“這位你都不認識?這就是咱們大周神将靖遠侯家的三公子,現今京城裡風靡萬千坤君坤女的玉面郎君,秦故,怎麼樣?這樣貌,當之無愧吧?”
阮老闆連忙一疊聲地恭維,秦故轉過臉來,那面龐尚有幾分青澀,雙目卻如鷹一般銳利,将他上下一掃,隻那麼片刻,阮老闆就覺得整個人都被他看透了似的,背上登時冒了一層冷汗。
好在隻那麼一眼,秦故就收回視線,冷淡地點點頭,擡腿往裡走。
阮老闆連忙為他們引路,一邊偷偷摸摸擦了擦額上的汗。
當真是虎父無犬子,今日的事兒不會被這位三公子看破罷?
他心裡不免打起了鼓。
到了三樓雅間,一開門,一幅大氣磅礴的畫卷映入眼簾,衆公子們登時驚呼。
“這是《千裡江山圖》?這是真迹麼?”
“這要是真迹,今天可算來對了!”
阮老闆笑吟吟道:“當然是真迹,哪敢糊弄各位貴客,這是從前朝宮中流落民間,一位富商偶然得之,隻是後人經營不善,家道中落,這才把畫出給了小的。”
李知霖登時道:“要是真迹,我出一萬兩。”
他又拐一下秦故:“怎麼樣?你要不要?”
阮老闆小心翼翼瞅着秦故,見這位爺興緻缺缺地搖了搖頭,這才松了一口氣,忙道:“李公子,那這幅畫小的就給您留下了。”
李知霖見秦故提不起興緻,就擺擺手:“他不要我也不要。還有什麼别的寶貝沒有?什麼寶刀名劍,有沒有?”
聽他說不要這畫,阮老闆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捧起笑臉:“有有有,我這兒什麼都有,來人,把那柄含章寶刀給貴客呈上來。”
秦故終于給了他一個正眼,阮老闆立刻湊上來:“三公子,這柄寶刀可來之不易,是我千裡迢迢從塞外弄回來的,吹毛斷發,削鐵如泥,跟您真是再般配不過了……”
夥計抱着沉甸甸的檀木盒跑來,小心擱在桌上,一衆公子聽聞這刀如此厲害,紛紛湊上來看。
木盒一開,黑沉的刀身古樸大氣,刀鋒雪亮映出人影,乍看平平無奇,細看卻又含着驚人的殺意。
秦故雙眼一亮,伸手就要拿刀來試,阮老闆連忙笑吟吟一攔:“三公子,這可是寶貝呀,您要是想要,那得先……”
“我要了,你開價。”秦故道。
阮老闆立刻說:“三公子爽快!我也不跟您見外,這刀乃是大師之作,傳世之寶,我便收您五萬兩銀,如何?”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五萬兩?!”李知霖怪叫,“什麼刀能賣到五萬兩?!這上頭又沒鑲金嵌玉!”
秦故也有些驚訝,看了阮老闆一眼,阮老闆隻能讪笑:“三公子,您是懂貨的……”
秦故沒再多說,沖小厮泉生使了個眼色,泉生當即掏出了五張一萬兩的銀票,阮老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連忙颠颠地把銀票接過來:“三公子大氣!三公子大氣!快、快給三公子準備刀契,把這銀票收好咯!”
秦故沒搭理他,伸手一把握住刀柄,唰的将刀一揮,衆人隻覺得一陣刀風拂過,旁邊的一挂紗簾輕飄飄被削去了一半。
越是柔軟輕盈的東西,越難一刀兩斷,抽刀能斷紗,足見此刀之鋒利。
衆人紛紛叫好,秦故卻看向那紗簾不甚整齊的切口,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