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塗給他背後就來了一掌:“傻小子,喊什麼喊?去偷襲别人還要敲鑼打鼓嗎?”
船行北上,冷風吹的有點冷,天色越暗,人心越慌張。
賀光抿着唇不說話,江風把他的黑發吹落到臉頰邊,蓋住了他的側臉,視線若隐若現。
賀爻心裡覺得趙瑛現在冷靜得可怕,肯定有完全可行的計劃了,但是他不敢問。他對趙瑛的心思有希冀,還有一點點對強者的孺慕與恐懼。
趙瑛卻忽然對賀爻說:“不要擔心,你是安全的,等會兒你們不用下船,我和趙真先去探路,等安全了你們再來。”
賀爻執拗地說:“我和你一起去。”
趙瑛摸上他的手腕,搖了搖頭。
賀爻背後一陣顫栗,整個人又驚恐又興奮。
趙瑛說:“聽我的,你跟着賀光留在船上,随機應變就行。”
這種吊橋效應令賀爻産生了依戀與愛慕的錯覺。
産生這種錯覺的人,還有同樣聽到這句話的賀光。但他的待遇沒有他的弟弟這麼好,趙瑛沒有給他任何安慰和允諾,甚至沒有給他一個眼神,她溫柔的、令人着迷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賀爻身上。
畢竟趙瑛知道,她要的礦産資源隻要穩住賀爻就夠了。
在這對兄弟的關系裡,賀光看似是強勢的那個,但是柔柔弱弱的賀爻其實才是做決定的人。賀爻不想讓族人曝光,賀光就一直依着他。賀爻想要馬,賀光就幫他留住自己。隻要抓住了賀爻的心,他的哥哥賀光就是個色厲内荏的空殼子了。
賀爻感覺自己有點無力,無意識地依附着她的手臂,上半身靠到趙瑛身上,卻依舊在堅持:“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實在太過堅持,趙瑛懶得再跟他拉扯,反正并沒有什麼危險,既然他這麼想去,就讓他一起也無妨。便對賀爻道:“好,那你等會兒跟在我身邊。”
賀光心裡的煩悶一點一點發酵,伴随着對夜襲的恐懼,在微涼的夜裡糾纏成一種無助。他也想得到撫慰,得到溫柔的話語安撫他現在狂跳的心。
他一手捉住趙瑛的手臂,一手捉住賀爻的手臂,把弟弟和她分開,皺眉問:“夜襲的計劃是什麼,我們一會兒怎麼配合你?”
“你知道為什麼選擇夜襲嗎?”趙瑛問他。
賀光沉思着,“夜色作僞裝,的确更容易潛入敵方陣營。你打算帶趙真和十五個士兵,以寡敵衆突圍?”
趙瑛卻說:“不需要士兵。”
怎麼可能不需要士兵?賀光的脖子僵硬住了,“你又想和昨晚一樣,一個人去送死?那是水匪的山寨,可不是城主府那麼簡單!”
“别擔心。”趙瑛清幽的聲音在夜裡很有撫慰人心的效果,“在這樣漆黑的夜裡,我的人有一雙夜鷹的眼睛。”
水匪常年在水上生活,隻吃谷物和魚,缺乏維生素a,都是夜盲症,上次江上相遇她就發現了,邝重的人視線很近,發現不了他們。不過今天選擇夜晚出擊,倒也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隻是為了等待契機來臨。
這艘頭船之上,坐了許多人,他們的心都跟着提着,像繃緊的橡皮筋。曾渤也不由得說:“小姐的眼力雖然強,可他們眼睛多啊!小姐給透個底吧,我已經慌得快要尿褲子了。”
趙瑛覺得自己現在真像個到處走穴的講師,說的都是狗血的雞湯:“不要怕,不會有事的。過了今晚,我們的船隊就會成為這條江上最強的船隊,我會給你們帶來最多的财富和選擇權。”
她的話語像欺騙人心的迷惑咒,畫餅畫得像迷魂湯,一點都不切合實際,可是在這樣的冷風中,這塊餅又大又圓,幾艘船上的船員都能吃得飽飽。
一聲鷹啼割裂了夜空的黑色底幕,趙瑛終于滿意地露出今晚第一個笑。
趙飛翔回來了。
它用她和它才能交流的語言破口大罵:“我的大姐,讓我揣那麼重的破玩意兒給你去投毒,你想謀他們的财,卻要害我的命!”
“人都怎麼樣了?”趙瑛問它。
“全都倒了,沒一個能站着的!你好可怕,你是一個黑心的女人,罕答和這群蠢男人都是信了你的邪。”趙飛翔叽叽喳喳地吵了幾句,船上的人都見着了它,又見趙瑛竟然在和這隻鷹對話,全都驚了。
賀光黑眸沉沉,越發覺得看不透這個女人。
能和鳥類對話,這種通神的能力他也曾聽說過,但從沒見過。
她到底是什麼人?
趙瑛沒理采趙飛翔的咒罵,她已經等不及要去采摘這一波成果。“趙真,我們走,韭菜可以收割了!莊塗,帶着你的人,跟在我們後面上岸!”
賀爻這時站出來說:“我水性好,讓我先下去,我在水下扶你。”
“那也好。”趙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