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了幾天,夏夜決定去找五條悟。
聽伊地知先生說他回來了,但一間間空教室尋過去,都不見其蹤影。既然不在教室,那隻能是在校長辦公室了。
一個是他教書育人的地方,一個是他挨罵寫檢讨的地方,說實話做老師做成這樣的夏夜還是第一次見。
臉上咒傷經由哨子小姐的反轉術式治療後已經康複,真希學姐要買新眼鏡,熊貓學長要填充棉花,除此之外兩人都活蹦亂跳的,直到複盤起那場戰鬥。
“抱歉是我判斷失誤,”醫務室内,真希托腮坐在病床旁邊,鏡片反光着痛惜的眼神:“所以夏夜……”
“不,實際執行者是我,”夏夜垂下頭去,看着那隻用盡全力的手仿佛還殘留着幼小生命的餘溫:“如果我能更早識破咒靈的狡猾,或者有更多力量……”
“可不還有一個因你而得救了嗎,”胖達放下慰問品,開解兩人:“援救本就困難,我不是說為這次的失敗辯脫,身為咒術師,援救和拔除一直都是必須做的職責,感到不甘心的話就拼命努力吧。”
“胖達說的沒錯,”真希振作起來,看着夏夜一字一句:“所以,因為沒有更多力量,而沒能拯救出來的罪孽和詛咒,就由我們和你一起承受了呢。”
一起,她也被認定為一份子了嗎。
國中起就被當成瘋子遠離,被親戚送去看精神科,被心理醫生認為有慣性說謊的傾向,夏夜已經好久沒有這種認同感。
促生的夥伴意識讓少女搖擺不定,就連去校長室的步調都緩了許多,直到撞見台階上紅着眼框的野薔薇和站立一旁的伏黑惠……
*
“咒印?”出差回來的五條悟穿着便裝,戴着墨鏡沒臉沒皮笑:“是我逃課去買小蛋糕落下的内容嗎?”
“不是,”但夜蛾額角還是氣出青筋,扭頭歎了一口氣:“唉,沒讓你教文化課真的是太好了。”
“喂人家要哭了噢……”
絡腮胡校長沒理會,一本正經解釋道:“咒印師,在諸多咒術文化遺産裡化為塵埃的一粒,其中的看家本領是完全封印對方咒力,使對手跟普通人無異,方便下殺手。”
“所以夏夜被施了這名不見經傳的咒印才會是個零咒力,”五條捏着下巴思索,居然可以瞞得過六眼。
“估計時間久遠加上當事人咒力漸長,又遇突發狀況才沖破咒印了吧,”夜蛾合上落灰破舊的書籍,“咒印原本更多就是用于術師自相殘殺,從誕生之初到滅絕也沒能發揚光大,别說課本不教,現今估計沒幾個人會知道咒印師。真不知道誰會對一個小女孩施這種東西……”
“那種事情以後慢慢查都可以啦,五條老師會保護好他的學生的。”
下一秒,桀骜不馴的嗓音化為探究:“話說回來的時候碰上伊地知了,好像去拿夏夜重新鑒定的結果書,應該已經送到校長室了吧”
來之前他還順便看了靜岡國小的現場報告,能憑一己之力拔除那種級别的咒靈,搞不好……可能中大獎了。
“這個嘛……”夜蛾難得面對這個問題學生淺了一下嘴角,拉開抽屜拿給他:“你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
“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搞神秘……”
随時随地犯賤的腔調戛然,蒼藍眼瞳倒映在鑒定欄時洇作幽深。
特級。
同類。
這是咒術界那個向來目空一切的自大狂此刻唯一的想法,帶着連本人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乙骨憂太是他的學生也是特級,但感覺不同,二者之間有着六眼也無法察覺的區别……
恰逢門外響起三聲叩門,是他想見又不想見之人。
白發神子迅速收拾好情緒,恢複成往日吊兒郎當,拉開門:“哦喲,我落入凡間的美麗天使,歡迎回來,今天也請讓您的羽翼在這稍作歇息~”
矯枉過正,吊兒郎當變成搔首弄姿。
“老師你什麼時候改行當男公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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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學?”
夜蛾和五條都訝異了一瞬,卻也在他們意料之中。
咒術師時常要面臨慘烈的戰鬥,面目全非的亡者,最重要的是,能夠毫不猶豫砍殺“盡管詛咒是異形,但仍有類人或生物形态”的那份扭曲感,很多術師都無法戰勝這種厭惡與恐懼而敗挫。
夏夜星彌隻是一個普通女高中生,心理承受能力自然脆弱許多,但不止于此——
“對不起,校長,五條老師,”青發少女充滿歉意躬下腰,如瀑發絲遮擋了她堅定的面容:“而且我無法像虎杖同學那樣舍己為人甚至獻出自己生命,我早已跟人約好了,一定要好好活着,所以……”
剛才碰到一年級的,她才知道三小隻被緊急派去少管所拔除咒靈。
虎杖悠仁,死亡。
“悠仁的事确實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