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暑氣終于散去了些。
結束了訓練的排球部全都擠在小小的便利店裡,夏夜提着晚飯便當候在店外,自覺為部員們騰出空間。
她的視線透過玻璃門看進裡面,黑尾學長又在清雪櫃,數着冰棒給排球部包圓了,然後貌似察覺到什麼,對方忽然擡起頭朝她笑了下。
夏夜這才發覺自己已經盯着黑尾學長好久了,嘴角一直彎着不變的弧度。
她有些慌亂的移開目光,背過身去,面前突兀響起一個聲音:
“夏夜星彌。”
簡短的,平靜的,卻讓少女渾身冷顫的呼喚。
夏夜迅速後撤一步,眼神警覺防着大波浪,對方應該洗浴了一番,金色濃香的頭發重煥光澤,臉上是精緻的煙熏辣妹妝。
店裡準備結賬的黑尾側目看到了對峙中的兩人,他眉心一擰,想要走過去時大波浪卻突然朝夏夜九十度彎腰,開口恰好是他能夠聽到的程度:
“對不起。”
夏夜怔在原地,随即而來的一股委屈感如潮水漫來,讓她雙手不覺握緊。
……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夠了嗎?
拔除完詛咒回到便利店的時候,她有打電話給五條老師求證那隻咒靈是否可以控制精神,五條悟隻是說很有可能,但那也不是她被霸淩所受的傷害可以一筆勾銷的借口。
看着深深彎下腰的大波浪,夏夜渾身顫抖,清瞳微紅,倔強抿着唇不說話。
她内心不原諒,同時也在猶豫掙紮,不知如何是好。
大波浪似乎也明白了什麼,躬身數十秒,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小夏夜……”
目睹全程的黑尾推門奔過來,恰好看到少女回眸時挂在眼睑下的一滴淚。
“沒事吧?”
黑尾無端心疼起來,想抱住少女,又想到店裡還有部員,雙手生生刹在半空,像是即将做出擁抱的動作,又像輕攏住一朵易碎的玫瑰。
“沒……”
夏夜喉頭哽痛,鼻尖一酸,将将上湧的淚意迫使她微垂面容,幾乎同時,一截遞來手帕的少年骨指占據了她的目光。
……就這麼認定她要開哭了是嗎?
醞釀好的情緒被突兀打斷,夏夜哭不出了,反而噗的笑出聲,擡起頭擦着紅紅的眼尾與黑尾相視:“學長你真體貼啊,想到這個感覺有點被治愈了呢。”
“是嗎,”确定少女不是在強作歡顔,黑尾翹起嘴角嘻了一聲,球場上的招牌壞笑此刻無比可靠又溫柔:“小夏夜遵從自己的内心想法就好,沒有人能夠道德綁架你,有我在呢。”
“嗯!謝謝學長!”
夏夜迎着被夕陽輝映得閃閃發亮的臉龐,向他重重點頭。
分完冰棒,排球部各自告别回家。
夏夜和兩位學長的回家路,永遠都是研磨在打遊戲,黑尾叽叽喳喳逗她開心,還會根據少女的面部表情調整演繹。
面對喜歡的人他要全力以赴。
這次黑尾發揮雙商極限,已經完全變成哄她的意味了。
夏夜心知肚明,回饋給少年的是更加明豔光彩的笑容,換來的是黑尾左胸部位一次次數不清的心動。
小夏夜,笑的時候真的好可愛好喜歡!
快分别時,夏夜發現黑尾的襯衣領口處冒出兩根須線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正在行走當中,她總感覺那兩根黑色須須動了一下。
“學長,你領口這裡是什麼啊?”
夏夜指着自己的衣領示意,研磨同時看過去。
黑尾對照位置摸上自己的領口,猛然握拳抓皺須須所在的襯衣領,臉色驚變:“喂,好像有東西在裡面啊!”
“不會是蟑螂吧?!”
研磨叫着躲到夏夜後面,回憶了一遍剛剛看見的,确實很像蟑螂須啊。
尤其黑尾還生無可戀的補充了句:“個兒還挺大的。”
貓貓直接原地開嚎,夏夜有些手忙腳亂的舉措:“總、總之學長你先别松手,不想弄髒衣服的話就一點點脫下來再抖掉……”
看着兩人都慌張的一批,目的達成的黑尾露着得逞笑容,伸手将領口的須須扯出:“哈哈其實是我的……啊咧?”
他以為是自己的頭發,沒想到兩指捏着的,正随風浮動的發絲這麼長,這是……
被捉弄的兩人無語耷拉出半月眼,研磨走近觀察,所謂的黑色須須其實是被地平線上最後一抹餘晖反光模糊的一段深青發絲。
“這是夏夜同學的頭發吧?”
夏夜上前一步,确認的點點頭。
貓貓接茬報複回去:“怎麼會有夏夜同學的頭發,小黑你終于變态到這種程度了嗎,私藏人家女孩子頭發什麼的……”
黑尾愈發捏緊兩根發絲,臉上紅溫:“沒有,怎麼可能,私藏了還會當衆拿出來嗎?”
夏夜摸着下巴回憶着說:“啊,應該是早上我在清掃活動室的時候,看到黑尾學長的襯衣掉地上弄髒了,就把襯衣和訓練服一塊機洗,晾曬好抱回來的時候沾上我的頭發了吧。”
在少女幫腔解釋的時候,研磨餘光敏銳地瞄見黑尾正将那兩條頭發悄悄塞進口袋,這不還是私藏呢嘛!
貓貓撇撇嘴:“小黑你怎麼老做這些幼稚的事情?”
黑尾啊了一聲,以為還在說剛剛吓唬他們的事情,歉笑道:“對不起啊,忘了你最讨厭蟑螂,不過上周在這裡和小夏夜分别的時候,我說過我要努力的。”
他望向少女,眼底多情缱绻:“因為不想小夏夜過早離開我。”
夏夜不解歪着腦袋,直白問道:“我為什麼要離開黑尾學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