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一眼一邊的雲琴,片刻時間,徐知薇的思緒飄到或許是十四年前她前世死去時那短暫的一瞬。
僅僅是一瞬,徐知薇立刻将這些景象從腦海中驅趕出去,隻剩下了殘存的一抹疑惑……
如她所猜測,四姐徐知妤也重生了,自然會知曉徐家在三年後會敗,而徐二伯則獨善其身,其勢更盛。
但徐知妤同樣也應知曉前世被過繼的自己下場同樣是慘死,而且相較抄家後貧病交加的死法,死的更加聲名狼藉,更加不堪……
她為何仍然堅持過繼給徐二伯?
多思無益,徐知薇整了整思緒,開始悉心規劃她今世的前程——
其一:加入女學,參加科舉,或許可在官場中幫到徐家,不知可否挽狂瀾于既倒——
想到這一點,徐知薇微不可察的“呵”笑了一聲,以她和沈小娘在家中的處境,徐家似乎隻是一個她不得不依附的寄主,難以說兩世之後,她對徐家還有多少感情。
其二:開設店鋪,積累錢财,即使徐家敗了,好歹還能有個容身之所。
自從第一次走進翠微樓的鋪面後,徐知薇便深知,這塊地方若想實現她的遠大計劃,必須從根本上進行改造,而改造的背後,隐含着她精心設計的商業布局。此時,她不急于開始裝修,而是心中已有一番構思:翠微樓不僅僅是一家普通的茶樓,它将成為一個獨特的社交場所,一種文化和商業交織的獨立空間。
她知道,若要成功,必須要有外力的支持。而這位支持她的人,正是沈卿言——在前世,沈卿言的所作所為與她堪稱知己,所以在今世,她也願意将沈卿言引為盟友。盡管他們的關系依然保持着微妙的距離,徐知薇心中卻清楚,沈卿言的幫助,非但對她日後的事業至關重要,也能為她的計劃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
在這樣的考量下,徐知薇決定再次邀請沈卿言一同前來,了解她對茶樓的構想。
思量至此,徐知薇筆走龍蛇,輕輕寫下邀請沈卿言的信:
“三表兄,幾日未見,思及上次之言,心有所感。今日茶樓初有構思,欲與公子共叙,若公子有閑,恭請光臨。”
雲畫接過信箋,悄然離去,徐知薇則繼續埋頭在紙上描繪着她心中的藍圖。這不僅是商業上的計劃,更是她政治布局的起點。她要通過茶樓建立起一個信息網絡,一個社交平台,所有在背後為她所謀之事,都要從這個平台開始。
午後,翠微樓門前,沈卿言如約而至。
徐知薇站在鋪前,沈卿言緩緩走近,她微微一笑,恭敬行禮。
雖然幼時即與這位表妹見過多次,但自從上次一會,沈卿言莫名的覺得這位年方豆蔻的少女,眼神中頗多了深沉與憂慮。
“知薇表妹——”沈卿言依舊是那副生氣勃勃的模樣,語氣溫和,卻多了一分探究。
“三表兄請随我一同前來。”徐知薇輕笑,轉身領着沈卿言走入鋪内。
鋪面閑置多年,雖顯陳舊,但空間寬敞,屋内的光線透過窗棂灑入,柔和而不刺眼。徐知薇帶着沈卿言步入其中,站在鋪的中央,輕聲道:“此地雖然未曾改建,但大緻的構思已在心中。若三表兄看過後,能否提一些建議,如何?”
沈卿言掃視四周,面無表情,但眼底的光芒已透露出他對這片空間的興趣。“知薇表妹既然請我前來,必定有深思熟慮之處。”他目光沉靜,輕聲道,“隻是尚未裝修,且此地若作為茶樓,似乎還需更多的考量。”
“正是。”徐知薇微微一笑,點頭道,“茶樓,不單單是售賣茶水,它承載着信息的流通,文化的交彙,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她轉身,指向一側尚未布置的角落,“例如這裡,我打算将其改建為書畫雅集之地。每月定期舉辦一次書畫茶會,邀請文人雅士、商賈名流、官場人士前來,既能欣賞書畫,品茗交談,又可方便于官場……”
徐知薇的聲音在這裡停頓了一下,沈卿言出身商賈大家,自然知道大夏官風豪奢,貪腐多年禁而不絕,即便是所謂的清流之輩。故書畫作為晦品早就成了大夏官場的硬通貨。
但眼前的表妹隻是一個未嫁的少女,怎會知道這般世事?他當然不會知道徐知薇的前世作為秦王的側妃,被秦王作為拉攏權貴、圖謀皇位的工具,早就有了“穢亂”之名。